再次醒来时,卧室里依旧静谧,但一种细微的、持续的水声穿透了门缝,隐约可闻。是浴室里传来的声音,淅淅沥沥,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清晰。我眨了眨眼,望向窗帘缝隙——阳光已变得炽白而倾斜,不再是清晨那种朦胧的金色。
摸过床头的手机,屏幕亮起:下午一点整。心里掠过一丝疑惑。这个时间……洗澡?无尘的生活习惯向来规律到近乎刻板,除非……有什么特殊的原因,思绪还带着刚醒时的滞涩,身体却已先一步行动。我掀开毯子,赤足踩在微凉的地板上,推开卧室门。
客厅空无一人,晨间他工作的吧台已收拾得整整齐齐,电脑和耳机不见踪影,仿佛那几个小时的专注会议只是我半梦半醒间的一个错觉。空气中飘荡着一丝极淡的、清冽的水汽,混合着他惯用的那种带着雪松与冷泉气息的沐浴露味道,是从浴室方向弥漫过来的。
我的目光转向厨房。开放式的料理台上纤尘不染,唯有那只白色的智能电饭煲,亮着柔和的保温指示灯,像一个小小的、沉默的守望者。我走过去,揭开盖子。一股温润的咸香立刻扑面而来——是皮蛋瘦肉粥。米粒熬得开了花,晶莹粘稠,瘦肉丝细嫩,皮蛋丁点缀其间,翠绿的葱花撒在最上层,颜色鲜亮。粥还是温热的,恰好入口的温度。旁边的小碟子里,放着对半切开的溏心蛋,和一碟清爽的酱黄瓜。
他总是这样。即便在忙碌的间隙,也将一切安排得妥帖周全,我正望着粥出神,浴室的水声停了。片刻后,门被拉开。
他走了出来,身上换了一套深灰色的丝质家居服,比早晨那套白色更显沉稳。头发没有完全吹干,发梢还带着湿意,柔软地搭在额前,少了几分工作时的冷峻疏离,多了些居家的慵懒随意。水珠偶尔沿着脖颈优美的线条滑落,没入衣领。
看到我站在厨房,他脚步微顿,随即唇角便自然地上扬,那笑意像初融的春水,瞬间漫过眼底。
“宝宝,你醒了。” 他的声音比晨间会议时更松弛,带着沐浴后特有的微哑,听起来格外温柔。
他径直朝我走来,没有停留,直到餐桌边。然后,极其自然地,他伸出手臂,不是拉我的手,而是直接穿过我的膝弯和后背,微微一用力,便将我稳稳当当地抱了起来。我轻呼一声,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。
他抱着我,像抱着什么珍贵的瓷器,走到餐桌主位,自己先坐下,然后让我侧坐在他腿上,依旧是完全拥在怀里的姿势。一手环着我的腰固定,另一只手已经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瓷勺。
“来,先吃点东西。” 他舀起一勺粥,仔细地吹了吹,又用唇边试了试温度,才递到我嘴边。动作熟练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。
粥的温度恰到好处,咸鲜可口,米香混合着皮蛋的特殊香气,从舌尖暖到胃里。我小口吃着,感受着他胸膛平稳的起伏和透过衣料传来的体温。他喂得很耐心,偶尔用指尖擦去我嘴角并不存在的痕迹,目光始终落在我脸上,专注得仿佛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。
一碗粥见了底,他又喂我吃了半颗溏心蛋。餐厅里安静极了,只有勺碗轻微的碰撞声,和我们轻缓的呼吸声。这种被全然照顾、妥帖安置的感觉,让人心安得几乎要叹息。
直到他拿起纸巾替我擦拭嘴角,才仿佛不经意地提起,语气平静得像在说明天的天气:
“老婆,我五点钟要去部里开会。”
我抬起眼看他。他神色如常,但眼底深处,有一丝极细微的、属于工作状态的凝练光芒重新聚拢。
“嗯?” 我发出一个单音,示意他继续。
“是关于多国联合出资,为近年几处战乱冲突中无辜死去的平民建立的和平纪念碑,已经落成了。” 他缓缓说道,声音平稳,但每个字都带着清晰的重量,“选址在中立国的纪念公园。这两天就要举行揭幕与公祭仪式。会议是商量……我们这边派谁代表出席这次的祭典。”
战乱。无辜死去。纪念碑。祭典。
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,即便被他用最冷静克制的语调说出,也依然透出一股无法忽略的、沉甸甸的寒意。那不是遥远新闻里的词汇,它关联着他要踏入的场合,要面对的氛围,甚至……可能隐含的风险。
我搂着他脖颈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,脸贴向他颈窝,声音闷闷地从他衣料间传出:
“会不会……有危险?”
我问得直接,我知道他的工作性质,知道有些场合意义重大却环境复杂,知道“祭奠逝者”的仪式所在之地,或许本身仍萦绕着未散的硝烟与悲伤的磁场,并非纯粹的安宁净土。
他明显顿了一下。随即,我感觉到他环在我腰上的手臂收紧了,给了我一个扎实的、充满力量的拥抱。另一只手抬起来,温热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我的后脑勺,指尖穿梭在发丝间,动作充满了抚慰的意味。
然后,我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比刚才更加柔和,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坚定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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