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,仿佛在那毁灭白光彻底爆发的前一瞬,被拉伸成了粘稠的琥珀。
萧逸的瞳孔中,倒映着那一道占据了一切感知的纯白。那不是光,是“无”,是“终”,是万物归墟的最终答案。他赖以生存的“玄龟护心玉”所化的淡金光罩,在这道“答案”面前,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。如同阳光下的冰雪,又似投入烈焰的纸蝶,连一丝青烟都未曾冒起,便悄无声息地——崩解、消散,化为最本源的粒子,归于那纯粹的白色之中。
他甚至能“看”到自己伸向前方、试图抓住什么的手掌,指尖的皮肤如何在白光中如沙粒般剥离、消散,露出下方的指骨,然后指骨也寸寸断裂,化为齑粉。这种“观看”并非通过眼睛,而是一种灵魂层面的、无比清晰的感知,是死亡在向他展示其无可抗拒的流程。一种超越任何痛苦的、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恐惧,如同亿万根冰针,瞬间刺穿了他的神魂,将其冻结、麻痹。
完了。彻彻底底的完了。所有的野心、算计、家族的期望、未来的宏图,在这绝对的“终末”面前,都成了微不足道、可笑至极的尘埃。
然而,就在他的意识即将被这无尽的白色与恐惧彻底吞噬、同化的最后一刹那——
“嗡——锵——!”
一道声音,并非通过耳膜,而是直接在他近乎凝固的灵魂深处炸响!
那是怎样的声音啊!清越如九天龙吟,穿透一切物质与能量的屏障;威严如太古神只的律令,带着裁定星辰生灭的意志;其中更夹杂着一丝仿佛久旱逢甘霖、饕餮见珍馐的……无上喜悦!
这声音,像一把烧红的利刃,硬生生剖开了那凝固的、绝望的时空琥珀!
紧接着,萧逸那近乎停滞的视觉,捕捉到了一幅让他神魂战栗、颠覆所有认知的景象:
就在他前方,那个本该最先被白光吞噬、化为虚无的林尘,非但没有消失,反而成为了这片白色毁灭之海中,唯一一块坚不可摧的“礁石”!
不,不是礁石!
那是一个……漩涡!一张贪婪吞噬天地的巨口!
以林尘为中心,空间发生了诡异的扭曲。那原本笔直冲击、毁灭一切的白色光柱,在接近他身体三丈范围时,竟像是遇到了无形的、强大到无法想象的引力场,硬生生地被拉扯、偏折!狂暴的能量不再具有方向性,它们嘶吼着、挣扎着,却如同坠入黑洞的星光,身不由己地汇向林尘虚握的双手之间。
不!更准确地说,是涌向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,每一个毛孔!他的身体,在此刻仿佛不再是血肉之躯,而是化为了一个透明的、内蕴无数星辰脉络的通道,一个直通某个饥饿核心的桥梁!
“轰隆隆……!”
能量的咆哮声变了!不再是之前那种一往无前的毁灭怒吼,而是变成了被强行抽取、撕裂、吞咽时发出的、充满了不甘与痛苦的哀鸣!白色的光柱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、黯淡,仿佛其内在的神髓与力量,正被那无形的漩涡疯狂掠夺!
而林尘的身影,屹立在这能量风暴的中心。他周身绽放出的,不再是之前那种灰蒙蒙、带着混沌未明意味的灵光,而是一种深邃、浩瀚、仿佛将整片夜空浓缩于身的暗金色光芒!这光芒如此纯粹,如此高贵,带着亘古星辰的冰冷与威严,与周围那充满死寂的毁灭白光形成了极其强烈的、近乎神圣的对峙。
隐约间,那暗金色的光芒在他体外,勾勒出了一座模糊而古朴的巨塔虚影。塔身巍峨,共有九重,每一重都仿佛承载着一方世界的生灭,散发出万法不侵、亘古永存的道韵。正是林尘丹田内,那得自玄机子传承的本命法宝——鸿蒙塔的守护之力,在感受到主人面临真正陨落危机时,被动激发!
但这塔影,似乎并非为了防御。它更像是一个……熔炉的外壳?一个禁锢场,确保内部那惊世骇俗的吞噬过程,不被外力干扰,能量不致外泄!
真正的核心,是林尘本身,是他运转到极致的《混沌吞天诀》,是他那万古无一的混沌道体,更是他丹田内那柄如同君王降临、欢欣雀跃的——陨星剑!
萧逸瘫在地上,残存的身体因极致的恐惧和难以置信而剧烈颤抖。他瞪大的眼睛几乎要裂开,死死地盯着风暴中心的林尘。他“看”到,那浩瀚如海的毁灭能量,涌入林尘体内后,并非简单地储存,而是被一股更加霸道、更加本源的力量——那灰蒙蒙的混沌灵力——如同最高效的熔炉之火,疯狂地锻打、淬炼、分解!
毁灭性的星辰之力中,那暴戾、死寂、足以湮灭万物的属性,被混沌灵力强行剥离、磨灭;而其中最精纯、最本源的星辰精华,则被提炼出来,如同百川归海,尽数没入那柄暗金色的陨星古剑之中。
剑身之上,那些原本只是隐约可见的星辰纹路,此刻如同被注入了生命,一颗接一颗地被点亮!它们不再是简单的图案,而是仿佛化为了真实的、微缩的星辰,在剑身内部缓缓旋转、运行,散发出古老而强大的星辉。这星辉与林尘体外的暗金色光芒交相辉映,让他看起来,不像是一个修士,更像是一尊降临凡尘的……星域之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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