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各位夫人的话,何妙妙声音清甜谢过:“多谢各位夫人抬爱,不过是平日里多练了几遍,算不得什么精湛技艺。”
嘴上说着谦虚的话,何妙妙的目光却早已落在沐星然身上,她本以为,自己这曲弹下来,沐星然就算不露出惊艳之色,至少也该认真倾听,可此刻望去,沐星然正端着茶盏,神色淡然,仿佛方才的琴声并未入她耳中一般,这副模样让何妙妙心头的火气又冒了上来。
何妙妙笑着对着赵夫人说道:“夫人,方才献舞的妹妹和我都献了薄艺,听闻沐姑娘文武双全,先前在边境立了大功,想来才情也定是不凡,不如也请沐姑娘露一手,为夫人的寿宴再添些雅兴,也好让我等开开眼界?”
话音刚落,周围立刻响起一片附和声,那些平日里与何妙妙交好的夫人们,纷纷跟着起哄,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沐星然身上,那些不知道的夫人们,以为沐星然长时间在军营里,认为常年握剑的手,怎么可能会琴棋书画这些!
赵夫人看着沐星然,刚要开口替她拒绝,却见沐星然放下茶盏说道,“既然各位盛情,那我便不扫大家的雅兴,就用赵夫人的这架琴吧。”
何妙妙的心猛地咯噔一下,随即又松了口气,嘴角勾起一抹冷笑,沐星然这是逞能?一个常年握剑的武将,就算真的学过弹琴,也定然是指法僵硬,弹出的调子粗鄙不堪,难登大雅之堂!
今日定能让沐星然当众出丑,何妙妙的目光紧紧盯着沐星然的背影,等着看她一会在琴前手足无措的模样。
可沐星然并没有像何妙妙想象的一样,露半分窘迫,她走到那架紫檀木古琴前坐下,腰背挺笔直,坐姿端正,指尖轻轻拂过琴弦,铮的一声,琴音清越,不等众人反应,她手腕微沉,指尖落下的瞬间,一串从未听过的旋律流淌而出。
琴音清透如云端流泉,带着一股不染尘埃的空灵,满室夫人们不自觉地屏住呼吸,仿佛置身于云雾缭绕的仙境。
下一刻旋律骤变!琴音陡然变得激昂,如战鼓擂动,金戈交鸣,每一个音符都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,仿佛能看见边境沙场上,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,身穿银甲的将士们手持长剑,朝着敌军冲锋而去,呐喊声震彻云霄。
正与赵丞相在交谈的几位官员,不约而同看向女眷的方向,赵丞相捋着胡须的手顿了顿,眼底闪过一丝讶异:“这琴音竟有如此气魄!”
赵言澈原本正与几位公子说着话,此刻也侧过了头,眼里满是惊喜,他早知道沐星然会些琴艺,却从未想过,她竟能弹出这般震撼人心的曲子。
林舟凑在夜宸身侧,声音里满是惊叹:“殿下,您听见了吗?沐将军不仅行军打仗厉害,这琴弹得竟也如此出神入化,这曲子,怕是宫中的乐师都弹不出来!”
夜宸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腰间的玉佩,听到林舟的话,嘴角勾起一抹淡笑,沐星然的琴艺,朝中文武百官哪里会不知!
当年巴金国皇子及使者来大夏,以琴艺、箭术挑衅,沐星然一曲弹得巴金中众人哑口无言,再以百发百中的箭术赢下比试,才护了大夏的颜面,不仅护了大夏的颜面,还反让巴金国赔了四座城!
夜宸抬眼望向女眷中间端坐琴前的身影,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,想来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女眷,见不得星然的好,想让她在寿宴上出丑,今日这一曲,怕是要让某些人颜面扫地了。
何妙妙气的脸色惨白,她看着沐星然指尖在琴弦上翻飞,那陌生却震撼的旋律,比她苦练十年的高山流水更具穿透力,直戳人心。
原本是想让沐星然当众出丑,可此刻,却像是自己被剥去了所有伪装,站在众人面前,显得狼狈又可笑。
最后一个音符落在琴弦上,片刻的寂静后,满堂宾客仿佛才从那金戈铁马的意境中回过神,掌声骤然响起。
沐星然刚站起身,便见夜宸从人群中向她走来,腰间的白玉佩随着步伐轻晃,眉眼间多了几分笑意,“你弹的很好,寻常琴曲多诉儿女情长,你这一曲却弹尽了家国山河,远胜宫中乐师。”
沐星然屈膝行了一礼,“多谢太子殿下谬赞,不过是想起往日在边境戍守时的心境,随心而弹罢了,谈不上多好,倒是让各位见笑了。”
夜宸看着沐星然忍不住勾了勾嘴角,刚要再说些什么,却见人群中又走出一人,脚步轻快地朝着沐星然走来。
“星然,你这琴艺当真是越发精进了。”赵言澈人还未完全走近,声音便先传了过来。
听到赵言澈的话,沐星然笑了笑:“我也许久未练琴,今日凑个热闹。”
之前给赵夫人治病住在赵府一段时间,赵言澈喊她星然,此刻,沐星然并未察觉有何不妥。
可赵言澈这声星然落进夜宸耳中,却像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,瞬间搅乱了心绪,夜宸脸上的笑意突然淡了下去,方才还温和的目光,瞬间覆上一层不易察觉的冷意,眉头忍不住蹙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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