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文将日曜花插进岩缝的刹那，紫晶花瓣在夜色中绽开，光芒如针刺破黑暗。他没回头，脚步未停，雪豹群已跃上通道石阶，赤奴伏在兽背上，右腿绷带渗出的血在雪地上拖出断续痕迹。蓝蝶翅粉随风飘散，落在冰莲花表面，寒气微微震颤，像是感应到远处逼近的杀机。
三百步外，雪原尽头，火光连成一线。贵霜追兵的火油弹在空中划出弧线，磁悬浮装置嗡鸣作响，秘银铠甲在火光下泛着冷光。李文抬手，冰莲花浮起，寒流顺掌心涌出，沿着岩壁蔓延，三米高的冰墙在出口外迅速凝结，挡住第一波火弹。
轰然爆响中，冰屑飞溅，但墙体未塌。李文蹲下身，指尖蘸了日曜花汁液，在雪地画下羌族控雪咒文。蓝蝶群盘旋而下，翅粉洒落，遇寒气即凝，六棱雪花阵在冰墙前展开，直径十丈，纹路清晰如刻。
“准备。”他说。
火油弹第二轮袭来，撞击冰墙的瞬间，李文双手结印。雪花阵开始旋转，寒流被引导、分解，爆炸冲击化作十二道气流，向四周散开，雪面被刮去一层，露出底下冻土。
赤奴抬手一指：“七百步，骑兵列阵，马铠含秘银。”
李文点头，从腰间取出三枚噬铁藤孢子囊，轻轻抛出。孢子轻如尘，乘着寒风飘向前方雪原，无声无息沉入雪层之下。
追兵推进至三百步时，李文吹响控雪号角。这不是赤奴惯用的长调，而是改良后的短促三音，音波撞上雪花阵，激起反向风暴。风势骤变，火油弹轨迹偏移，两枚坠入雪坑，轰然炸开，火光冲天，却未伤到冰墙本体。
就在此时，雪地微动。
噬铁藤触须破雪而出，如金属蛇般缠上骑兵马腿。秘银铠甲起初抗住了腐蚀，但藤蔓分泌的消化液迅速侵蚀表面，金属光泽暗淡，结构松动。马匹嘶鸣，前腿跪倒，骑兵被掀翻在地。藤蔓继续生长，吸收秘银成分后变粗变硬，形成一道十丈高的金属荆棘墙，横亘在追兵与冰墙之间。
“他们的喉咙没防护！”赤奴突然低喝。
话音未落，他脚边的雪豹之王猛然跃出，利爪挥动，三寸冰刃从爪尖弹出，直取一名骑兵咽喉。豹影如电，落地时已撕开一人颈动脉，血未溅出便被寒气冻结，凝成红黑相间的冰珠。
轻骑兵迅速变阵，弃马徒步，链式弯刀交错，组成绞杀阵型，刀刃旋转，带起呼啸风声。他们不再强攻，而是稳步推进，刀阵如齿轮咬合，寒气靠近即被搅散。
李文退后半步，掌心贴住冰莲花花蕊。花体微震，三十六道冰锥从花心射出，尾部连着透明丝线，悬于空中，随他指尖微动而调整角度。
雪豹群分三组行动。第一组正面佯攻，逼迫弯刀阵前压；第二组绕至侧翼，趁阵型拉长，猛然扑向脚踝，利齿咬断筋腱；第三组驮着护卫三号跃上右侧岩壁，居高临下。
弯刀阵出现缺口的刹那，李文手指一收。冰丝线绷紧，三十六道冰锥骤然转向，从不同角度刺入阵型中央。两名骑兵被贯穿肩胛，钉在雪地上。同时，地面裂开，噬铁藤尖刺破雪而出，形成陷阱区，又有三人跌入，被藤蔓缠住脚踝拖入雪下。
一名贵霜军官站在阵后，双手结印，口中念出古怪音节。李文耳朵一动，听清了“呼风术”三字，瞳孔微缩。
他立刻催动冰莲花，寒气全开，同时将蓝蝶翅粉洒向空中。翅粉遇寒气即凝，形成一层薄雾，阻断声音传播。军官的咒语戛然而止，风势未起。
李文没再给他机会。蓝蝶群俯冲而下，翅粉在雾中排列成幻象——一名贵霜将领被冻成冰雕，矗立雪原，眼珠凝固，嘴角扭曲。军官抬头看见，呼吸一滞，手印散乱。
剩余二十名死士迅速聚拢，围住中央一辆封闭马车，刀刃向外，结成圆阵。车帘紧闭，但车顶狐裘隐约可见。
李文走到冰墙边缘，从怀中取出一小块日曜花残留的光晶，嵌入雪花阵中心。光晶激活，阵纹亮起，寒气凝聚成一面冰镜，斜立雪中。月光折射其上，镜面缓缓转向马车，一道光线透过帘缝照入车内。
车内景象显现：中年将领披狐裘而坐，面色灰败，案几上药碗冒着热气。他剧烈咳嗽，指缝渗血，抬手时袖口露出半截乌黑手臂，像是冻伤溃烂。
赤奴低声道：“寒疾。”
李文点头，将冰莲花按入雪地。寒气顺着地面蔓延，迅速逼近马车。雪豹之王仰头，发出一声极低频的吼叫，声波无形，却震得马车顶盖“咔”地裂开一道缝。
寒霜领域瞬间笼罩车内。将领身体一僵，药碗翻倒，热气凝成白霜。他挣扎着要抓袖中暗器，但手指冻得无法弯曲。
护卫三号从岩壁跃下，刀光一闪，挑开将领靴筒。一枚求救烟火滚落雪地，还未点燃便被冰霜封住引信。
“别杀我……”将领喘息着，用生硬的汉语开口，“我有……贵霜布防图……”
李文蹲下，掌心贴上他天灵盖。冰莲花寒气涌入，冻结体内毒素流动。将领身体一颤，咳出一口黑血，凝在雪上如沥青。
“寒疾……”他喘着气，声音断续，“每月朔日……需……热泉浸泡……否则……筋骨断裂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远处疏勒河方向传来巨响。
大地微震，雪面裂开细纹。赤奴的雪豹全部竖耳，鼻翼扩张，喷出的白雾瞬间凝成冰晶。
李文收回手，冰莲花浮起，寒气收束。他望向河岸，火光冲天，映红半边夜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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