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雾缠上脚踝的瞬间,我后槽牙咬得发酸。
那凉不是普通的冷,是带着倒刺的冰针,顺着静脉往心脏钻,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。
耳边突然炸响白芷的哭声——她七岁生日那天,我蹲在巷口买草莓蛋糕,回头就看见她被人拽住手腕往面包车里拖,小裙子上沾着泥,哭腔里带着抽噎:“哥哥骗人,说要给我买最大的星星糖……”
“啪。”
我咬破舌尖,腥甜的血涌进喉咙。
这不是幻觉,归墟的“情绪潮汐”在测试我的执念。
上回老皮说过,这种雾会翻出你最痛的记忆,像拿镊子夹着伤口反复揉——你要是跟着哭,跟着怕,下一秒就会被拖进轮回囚笼,变成雾里一张张张合合的嘴。
“镇定点。”我对着空气说,声音发颤。
左手按在胸口的血表上,老皮的鼠牙还在发烫,烫得皮肤发红。
惊云的脉冲在识海里跳动,像萤火虫撞玻璃,一下,两下,频率越来越弱——它的印记快熄灭了,全靠最后一口气给我标生路。
我闭紧眼睛,把全部注意力压在识海那点微光上。
每走一步,脚底就陷进半寸灰雾,像踩在浸水的棉花里。
可刚数到第七步,那点微光突然断了。
四周静得离谱。
耳鸣消失了,心跳声也没了,连呼吸都听不见。
我僵在原地,手指无意识抠进掌心,指甲缝里渗出血珠——五感被剥夺得干干净净,只剩后颈冒起的冷汗,顺着脊椎往下淌。
“操。”我骂了半句,突然左臂一沉。
覆满骨刺的手掌自己抬起来了,指尖在空气里划拉,像盲人摸盲文。
那是在野人山被地脉侵蚀的石化手臂,老周说过它残留着“地脉触觉”,能感应地底的古阵脉动——可之前在镜宫试了十几次都没动静,难不成归墟的雾反而激活了它?
我顺着手臂的力道弯下腰,掌心贴在腐土上。
指尖刚触到地面,一阵细微的震颤顺着骨缝钻进来——像蚂蚁在血管里排队,一下,两下,带着某种规律。
我闭着眼,跟着这震颤挪动,每一步都像在摸一块刻满暗纹的石碑,摸索着读上面的字。
走了不知多久,掌心突然灼痛。
我蹲下来,用骨刺刨开腐土,指尖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。
擦净上面的泥,是半截青铜铃舌,表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符纹——和野人山顶那口井上浮着的铃铛一模一样!
“原来是这样……”我喉咙发紧。
之前总以为铃声是警告,现在才明白,它们是通过地脉共振传来的“招魂回响”。
归墟里的葬场需要九个封印支点,而我脚下这截铃舌,就是其中一个坐标!
我咬破食指,在铃舌背面画下惊云的鼠形印记——那是它用最后一口灵气刻在我识海里的。
血渗进铜纹的刹那,远处传来九声闷响,像有钟槌同时敲在九口古钟上。
雾气突然稀薄一线,露出脚下铺着碎骨的小径,每块骨头都泛着青灰,带着没擦干净的焦痕。
沿着骨径走了大概半柱香时间,雾里浮起座歪斜的石碑。
说是石碑,更像根锈透的铁柱底座——安宁医院后院焚化炉旁那根废弃避雷针的底座,十年前就被拆了运走,怎么会在这儿?
我停住脚,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。
石碑表面渗出黑色黏液,像融化的沥青,滴滴答答落进雾里,渐渐聚成个蜷缩的人形轮廓。
更远处,铁链拖地的声音“哗啦”响了一声——慢,重,每一步间隔三秒,和我当年住院时夜巡护士的脚步分毫不差。
黑液还在凝聚,轮廓越拉越长,尾巴尖似的拖在地上。
我盯着那团东西,喉结动了动。
有那么一瞬间,它的弧度让我想起惊云——灰扑扑的毛,缩成球时圆滚滚的背。
“别慌。”我捏紧拳,指甲扎进掌心。
可就在这时,黑液突然颤了颤,最上面的部分凸起个尖——像老鼠的耳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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