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盯着那条撤回的红线,手指还搭在终止键上,掌心全是汗。
贝塔缩在操作台角落,尾巴炸成了蒲公英:“他们记住了尸体……是不是下次会冲着咱们来?”
“冲就冲呗。”我把复制核心往袖袋里一塞,“反正咱也不是没长牙。”
话是这么说,可心里那股火却压不住了。前脚刚锁住坐标,后脚就被反扫一眼,像被人掀了底牌还拍了肩膀说“不错嘛”。这口气咽不下,也不该咽。
阿尔法滑到我身边,声音平稳得让人想砸它一拳:“建议立即转移至安全据点,重新部署防御节点。”
“不去。”我转身抓起外袍,“我要去北边。”
萧临渊站在门口,披风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:“你说哪儿?”
“朔州。”我系好扣子,抬眼看着她,“那地方冷、荒、风大,但站上去能看清整个北境。我想知道,如果敌人从海上来了,我们的人能不能顶得住——不是靠机器,是靠人。”
她没问为什么非得现在去,也没说前线危险。只是点了点头:“半个时辰后出发,带够补给。”
马车颠了一路,贝塔在车厢顶上打盹,阿尔法全程扫描周边动静,连只野兔跑过都标了红点。我靠着车壁,闭眼养神,脑子里全是那片空白海域和模糊轮廓。
到了朔州城头,天刚擦黑。雪片子夹着风往脖子里钻,我裹紧披风,踩着结冰的台阶一步步往上走。城墙厚实,砖缝里冻着陈年血迹,守军换岗时脚步沉稳,没人多看我们一眼——大概早被通知过皇帝要来,见怪不怪了。
我走到垛口边,望向北方。
一片白茫茫,地平线吞了天,天又压回大地。风刮得人脸生疼,可心里反倒静下来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,轻而稳。萧临渊站到了我旁边,没说话,只是并肩望着那片荒原。
“你觉得他们真会来?”她忽然开口。
“不知道。”我搓了搓手,“但他们盯着,就是打算来。”
她轻轻嗯了一声,目光没移开:“去年这时候,北漠骑兵突袭三屯营,烧了粮仓。将士们冒雪追出去两百里,回来时只剩一半人。有个小兵临死前跟我说,‘陛下,我没丢兵器’。”
我侧头看她,发现她眼底有点红。
“我不是心疼那点粮食。”她声音低了些,“我是怕,有一天我下令冲锋,底下的人却不敢动了。怕他们觉得,这江山不值得拼。”
“值不值得,不该由你一个人定。”我哈出一口白气,“但既然你站在这儿,就得让他们相信——有人比他们更不怕死。”
她转过头,风把她的发丝吹乱,也吹散了那层总端着的冷脸。
然后,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。
很突然,也很自然。
她的手凉,但我更冷。她就那么攥着,用力,像是要把热度传过来。
“林妙。”她叫我的名字,不是“林大人”,也不是“你”。
“我在。”
“你要是哪天走了,这盘棋就散了。”
我愣了下,随即笑了:“你要真这么依赖我,不如给我加个俸禄?再批个宅子,最好带温泉的。”
她没笑,可眼角动了动:“我说真的。”
“我也说真的。”我反握住她,“我不走。不是因为系统绑着我,也不是因为你给令牌、封官职。是因为——”我指了指脚下,“这儿的人,开始信我能帮他们活着了。这种信任,比巧克力还上瘾。”
她终于笑了下,松开手,却又轻轻拍了拍我的肩:“那你得活得比我久。”
“压力好大。”我装模作样叹气,“万一你活到九十岁呢?我不得天天吃养生餐?”
“你可以躲去南边晒太阳。”她望着远方,“但只要我还站在城头一天,你就别想逃。”
“合着这是终身制员工合同啊?”
正说着,贝塔悄无声息地跳上垛口,爪子按了按投影开关。一道微光浮在空中,是刚才截获的最后一段加密信号——模糊的海面,一个巨大轮廓若隐若现,几秒后消失。
它没嚷嚷,也没搞怪,只是低声说:“主人,他们在等我们怕。”
阿尔法同步接入分析:“敌意持续存在,扫描频率呈周期性回升,建议启动长期警戒协议。”
我盯着那帧画面,忽然觉得那轮廓不像船,倒像某种沉睡的东西睁了下眼。
“怕?”我冷笑,“我最讨厌别人偷看我洗澡,更何况是盯着我老家转悠。”
萧临渊看着我:“那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还能怎么办?”我摸出一枚新做的能量核心,在掌心滚了滚,“既然他们爱窥探,那就让他们看个够。不过下次——”我捏紧核心,“得让他们知道,看完了,得付代价。”
她点头,重新望向风雪中的荒原:“朔州以北,寸土不让。大衍的边界,不是用条约画的,是用人命守出来的。”
“那你守国门,我守后院。”我靠上城墙,“你负责挥剑,我负责造能砸穿海平面的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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