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墟之眼坍缩消失的最后一缕波动,如同涟漪般散去,天地间令人窒息的死寂威压也随之消退。隐星岛仿佛一个被巨兽蹂躏过的残破躯壳,静静地躺在逐渐平复的海浪中。天空的暗紫色褪去,露出黄昏时分惨淡的灰白,夕阳的余晖如同稀释的血水,涂抹在支离破碎的岛屿和焦黑的海面上,渲染出一种劫后余生、却更显苍凉的死寂。
星穹秘殿内,一片狼藉。祭坛的光芒彻底熄灭,九色晶石黯淡无光,布满了细密的裂纹。穹顶的星辰幻象也变得极其稀薄,仿佛随时会消散。空气中弥漫着能量过度透支后的焦糊味、淡淡的血腥气,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源自归墟的冰冷残留。
林枫仰面躺在冰冷的祭坛基座旁,双目紧闭,脸色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半明半暗状态。左半边脸温润如玉,隐隐有淡金星辉流转;右半边脸却灰暗如石,皮肤下透着死寂的灰色纹路。他的呼吸微不可察,胸膛几乎看不到起伏,体内气息更是混乱到了极点。新生的【星璇】处于一种极其危险的“静默”状态,光暗之力与那一丝强行吞噬的归墟本源达成了一个脆弱的、仿佛一触即溃的平衡。这平衡让他保住了性命,却也让他如同行走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,任何一点内外冲击,都可能引发彻底的崩坏。
晓晓蜷缩在林枫身边,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,同样陷入了深度昏迷。她小脸苍白如纸,嘴唇干裂,原本璀璨的星纹此刻黯淡得几乎看不见,只有极其微弱的银辉还在本能地、断断续续地流转,试图温养着哥哥和她自己过度透支的身体。她的生命气息同样微弱,但比林枫要稳定一些,更多的是精神和能量的彻底枯竭。
凌雪拄着那柄布满裂痕的冰晶长剑,单膝跪在地上,剧烈地喘息着。银白色的制服被鲜血和尘土染得污浊不堪,左肩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缓缓渗血,那是被寂灭触手留下的侵蚀性创伤,冰魄气劲也只能勉强封住。她冰蓝色的长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,原本清冷绝美的面容此刻写满了疲惫、痛苦和深深的忧虑。
她抬起颤抖的手,从贴身储物戒指中取出最后几支高阶疗伤药剂和能量补充剂,先是小心翼翼地掰开晓晓的嘴,渡入一支温和的滋养药剂,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,将一支专门稳定经脉、安抚能量的珍贵药剂,以极其精微的操控,一点点渡入林枫口中。药剂入体,林枫体内那死水般的平衡微微波动了一下,灰暗的半边脸上纹路似乎淡了一丝,但距离苏醒和稳定,还差得太远太远。
做完这一切,凌雪几乎虚脱,她靠在冰冷的石柱上,环顾着这片废墟。殿外,是岛屿崩坏的凄惨景象;殿内,是昏迷不醒、前途未卜的兄妹。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沉重感,如同冰冷的潮水,淹没了她的身心。
她背叛了总部,耗尽了资源,赌上了一切,才换来这惨烈的、暂时的喘息之机。代价是巨大的。林枫的状态前所未有,是好是坏,无人可知。晓晓也元气大伤。而敌人……欧阳长老败退,但总部绝不会善罢甘休。归墟之眼虽然暂时封印,但那股令人心悸的寂灭气息,真的彻底消失了吗?
“接下来……该怎么办?”这个念头在她脑海中盘旋,却找不到答案。返回江城?无疑是自投罗网,总部必然布下天罗地网。留在岛上?这里资源匮乏,危机四伏,林枫和晓晓的伤势需要稳定和专业的环境,而且谁也不知道归墟的力量是否会卷土重来。
她看着林枫那张一半生机一半死寂的脸,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。这个年轻人,一次次颠覆她的认知,一次次在绝境中创造奇迹,也一次次将她和整个局面推向更加危险和未知的深渊。他的力量是希望,也是巨大的隐患。信任的基石,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,似乎变得更加摇摇欲坠,却又因为共同经历的生死,而缠绕上了更加复杂的纽带。
“凌雪啊凌雪……你这次,可是把自己逼上了真正的绝路……”她自嘲地笑了笑,笑容苦涩。但当她目光扫过晓晓那张即使在昏迷中依旧带着担忧神色的小脸时,眼神又重新变得坚定起来。
“无论如何……不能放弃。”她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开始思考最现实的生存问题。她检查了一下“夜鸮”飞行器的远程状态,发现它在之前的冲击中受损严重,能源几乎耗尽,远程启动和航行都已不可能。身上的通讯设备也大多在能量风暴中损坏,仅剩的一个加密联络器信号微弱,且不敢轻易使用,怕被总部追踪。
“必须先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,稳定他们的伤势,再从长计议。”凌雪挣扎着站起身,忍着剧痛,开始仔细探查这座秘殿。父母林渊和苏婉选择这里,绝不仅仅是因为祭坛。或许还有其他的布置。
她强提精神, enhanced 的感知仔细扫过殿内每一寸墙壁和地面。终于,在祭坛后方一处不起眼的角落,她发现了一个隐藏的能量节点。节点与祭坛相连,但能量流向却指向地下。她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冰魄气劲注入节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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