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，粘腻的雨水依旧贴在身上，但林枫已感觉不到丝毫寒意。体内那自行运转的微弱气流，如同一个内置的暖炉，持续散发着温和的热量，驱散了外界的严寒，却驱不散他心头的冰冷和恐慌。
顶楼那几句冰冷的对话，尤其是“落叶需要清扫”几个字，像毒蛇一样缠绕在他的心头，带来刺骨的寒意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离北辰大厦的，只记得凭借骤然增强的体感和难以言喻的敏捷，从消防通道一路奔下，在阴影中穿行，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所有可能的视线，如同受惊的野兔，重新没入城市霓虹闪烁的雨夜之中。
他的电动车还歪倒在原地，像一个被遗弃的忠实伙伴。跨上车座，拧动把手，电机发出熟悉的嗡鸣，但此刻听在他耳中，却与以往截然不同。他能清晰地分辨出电机内部线圈细微的震动、齿轮咬合的节奏，甚至电池电流输出的微弱滋滋声。整个世界的声音、气味、光影，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、近乎狂暴的信息量涌入他的感官，让他头晕目眩，不得不极力收敛心神，才能勉强专注于驾驶。
这力量……到底是恩赐，还是诅咒？它能否换回妹妹的医药费？这个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，随即被更深的忧虑淹没。如果这力量暴露，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？实验室的解剖台？还是更糟的、“被清扫”的命运？
哲学层面的思考遥不可及，生存的压力和对妹妹的担忧才是迫在眉睫的现实。他用力甩了甩头，似乎想将那些混乱的思绪和敏锐的感知一同甩出去，只是拼命催动着电动车，朝着市中心医院的方向疾驰。
必须尽快赶到医院！张阿姨的消息像一根刺扎在心里，晓晓的情况不稳定，需要钱，他必须立刻送去今天赚到的所有收入，哪怕只是杯水车薪。
雨势渐小，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多了起来。林枫穿梭其间，发现自己对身体和车辆的控制精度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。他能预判前方车辆微小的变向，能感知到侧后方行人即将迈出的脚步，甚至能通过轮胎碾压过路面水洼的细微反馈，判断出水洼的深浅。电动车在他手下变得如臂使指，在车流中划出流畅而高效的轨迹。
这种掌控感带来一丝微弱的安全感，但很快又被更大的焦虑覆盖。
就在医院那熟悉的白色大楼映入眼帘时，他放在防水袋里的手机猛地震动起来。
是医院护工张阿姨！
林枫心头一紧，猛地捏紧刹车，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。他几乎是颤抖着手指划开接听。
“张阿姨？晓晓她……”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。
电话那头却不是张阿姨往常温和的声音，而是一片嘈杂混乱的背景音，夹杂着急促的脚步声、推车的轮子声、还有模糊的仪器警报声！张阿姨的声音夹杂在其中，带着明显的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惊慌：
“小枫！小枫你快来！晓晓她……晓晓她突然抽搐，心跳都快没了！医生正在抢救！推进ICU了！你、你快来啊！医生说情况很危险，可能要立刻上更贵的体外生命支持系统，要好多钱……还要签病危通知书……呜呜……”
轰——！
如同一个炸雷在脑海中爆开，林枫只觉得眼前一黑，握着的手机几乎脱手滑落。
抢救？ICU？病危通知书？
这几个词像冰冷的铁锤，狠狠砸碎了他刚刚因为身体异变而产生的一丝不切实际的恍惚，将他狠狠地拖回残酷的现实地狱。
妹妹！晓晓！
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间淹没了他。比起获得未知力量的迷茫和可能被追杀的恐慌，妹妹濒危的消息才是真正能击垮他的重锤。
什么气源，什么觉醒，什么被清扫……在这一刻，全都变得无足轻重，苍白无力！
他只要妹妹活着！
“我马上到！多少钱我都想办法！让医生用最好的药！最好的设备！等我！”他对着电话嘶吼着，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。
挂断电话，他猛地一拧电门，电动车发出一声哀鸣，以极限速度冲向医院大门。他甚至来不及找地方停车，直接将车扔在门口，像一头疯狂的困兽，撞开医院冰冷的玻璃门，朝着住院部ICU的方向狂奔而去。
他的速度极快，身影在人群中穿梭，带起一阵风，引来几声惊叫和侧目，但他浑然不觉。 敏锐的感官此刻放大了走廊里所有的声音：消毒水的味道刺鼻无比，仪器的滴答声如同催命符，病人的呻吟、家属的啜泣、医生冷静快速的指令……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，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洪流，冲击着他紧绷的神经。
就在他冲到ICU所在的楼层，即将拐入走廊时——
一种极其细微、但绝不属于普通医院的“异常”波动，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，骤然被他高度敏锐的感知所捕获。
那是一种……极其微弱，但却带着某种“秩序”和“能量感”的残留痕迹？很淡，几乎要被医院本身繁杂的气息所掩盖，但它确实存在。不同于顶楼那狂暴混乱的能量，这股残留感更加内敛、克制，甚至带着一种……冰冷的审视意味？
仿佛有什么拥有类似能量，但属性截然不同的人，刚刚从这里经过不久。
林枫的脚步猛地一顿，心脏再次狂跳起来。
怎么回事？
医院里，怎么也会有这种“异常”的痕迹？
难道……那些顶楼的人，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？！他们的目标不仅是清扫“落叶”，还包括……晓晓？
还是说，这仅仅是个巧合？医院本身，就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？
前所未有的恐惧，混合着对妹妹安危的极致担忧，以及身体变异带来的混乱感知，几乎要将他撕裂。
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，大口喘息着，看着不远处ICU那亮着红灯、象征着生死界限的大门，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漩涡的边缘，脚下是现实的危机，身后是未知的深渊。
下章预告：第五章：妹妹的危机！ICU红灯刺目，病危通知书沉重如山。林枫面对巨额费用和妹妹危在旦夕的双重绝境。而那道残留的异常能量痕迹，如同毒蛇般盘踞在心头，令他疑窦丛生。主治医生带来一个好坏参半的消息，却将林枫推向更艰难的抉择：信任医院，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？那道诡异的痕迹，是否与晓晓的突然恶化有关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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