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哭声凄厉而怨毒,裹挟着水汽,仿佛无数双冰冷的手,从幽暗的河底伸出,要将岸上的一切生灵拖入无尽的深渊。
林晚昭立在风中,衣袂翻飞,神情却冷得像一块万年玄冰。
她没有丝毫犹豫,径直走向那片传闻中吞噬了无数生命的芦苇仓。
河口的水流在此处变得异常缓慢,浑浊的河水下,隐约可见一艘巨大沉船的轮廓,像一头蛰伏的远古巨兽。
十七道虚影在船骸周围徘徊,它们身上缠绕着水草,面目浮肿,正是当年那场祭祀中被卷入河底的无辜亡魂。
它们的哭声,便是对生者的诅咒。
林晚昭从袖中取出那枚血玉凤簪,簪尖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。
她屈指一弹,一滴殷红的血珠滚落在簪身上,瞬间被玉质吸收,光芒大盛。
她将血簪插入岸边的泥土中,口中念念有词,声音不大,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律令,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亡魂的耳中。
“以我之血,为尔等引路,开阴阳道,诉沉冤!”
霎时间,河面上的阴风骤然加剧,那十七道亡魂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,哭声戛然而止,齐刷刷地转过身,空洞的眼眶一致地望向沉船下一个被淤泥半掩的角落。
在那里,一具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正被水流轻轻推动,他的衣着与本地人迥异,显然是外来者。
就是他!
林晚昭眼神一凛,踏着没膝的河水走去,血簪在她掌心嗡嗡作响,似乎在渴望着新的记忆。
她俯下身,将簪尖轻轻点在那具新尸的眉心。
无数混乱的画面涌入她的脑海。
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,手持利刃,狞笑着逼近。
那是王通!
信使在芦苇荡中拼死奔逃,身后是紧追不舍的杀手。
绝望之际,他看到河边一条正在产卵的肥硕鲤鱼,心生一计。
他迅速将怀中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密信塞入一个蜡丸,趁着鲤鱼张嘴喘息的瞬间,强行将蜡丸塞进了它的腹中,随即奋力将其推回河道深处。
“活下去……一定要活下去……送到燕王手中……”
这是他最后的执念。
画面最后,王通的刀锋抹过他的脖颈,鲜血喷涌而出。
在他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,他浑浊的眼眸死死盯着河面,用尽最后的力气,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:“松江……三万兵……只等……炮响……”
记忆中断。
林晚昭猛地抽回手,胸口剧烈起伏。
她眼中寒光爆闪,没有片刻耽搁,转身对岸上的沈知远和李怀恩道:“信在鱼腹中!顺水流追,下游渔市!”
三人不敢怠慢,立刻沿河岸飞奔而下。
水脉的流向清晰地指引着方向,最终将他们带到了三里外的渔市。
此时天色微亮,渔市已经人声鼎沸,腥咸的气味扑面而来。
林晚昭闭上眼,凭借着信使那股强烈的执念残留,在数百个鱼篓中迅速锁定了目标。
那是一尾腹部异常鼓胀的青黑色鲤鱼,鳞片上有一道不起眼的划痕,与记忆中的画面别无二致。
沈知远立刻买下那条鱼,寻了个僻静角落,小心翼翼地剖开鱼腹。
一枚蜡丸果然静静地躺在里面。
捏开蜡丸,一卷用油布包裹的密信展现在眼前。
然而,就在沈知远展开信纸的瞬间,他的动作猛地一顿。
在密信之下,竟然还贴着一页薄如蝉翼的绢布!
这页薄绢光滑无比,上面空无一字。
“是隐墨。”沈知远见多识广,立刻反应过来,“遇特制药水方能显形。”
回到隐秘的住处,沈知远取来药水,小心地涂抹在薄绢上。
奇迹发生了,原本空白的绢布上,竟如鬼影般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标注。
那是一幅详尽的松江布防图!
然而,图上的标注却让在场的三人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北岸三营,炮台虚设”、“南营粮仓,守备皆空”。
这哪里是布防图,这分明是一份死亡请柬!
沈知远眉峰紧锁,指着地图上一个被重点标记出的隘口,声音冰冷:“这不是叛军布防,这是请君入瓮。一旦大军深入,就会被截断后路,那所谓的‘无守粮仓’,必然是堆满了火药的陷阱!”
李怀恩脸色煞白,他立刻翻出随身携带的兵部塘报,两相对照,额头瞬间渗出冷汗:“三天前,朝廷已派张将军率三万边军精锐南下‘剿匪’,按照行军路线,他们此刻……正朝着这个陷阱全速前进!”
若非截获这封信,三万精兵将有去无回,化为焦土!
李怀恩的声音都在颤抖:“有人想借叛军之手,铲除边军中不听号令的实权将领!张将军一向与燕王不睦,而负责此次调兵的,正是兵部尚书——燕王的岳丈!”
一个巨大的阴谋已然浮出水面。
但林晚昭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
王通是兵部尚书的人,为何要杀掉自己人送出的信使?
除非……这信使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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