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没有立即发动进攻,而是伐木立栅,深挖壕沟,摆出了一副长期围困的架势。每日,都有军士在堡外耀武扬威地操练,喊杀声顺着山风隐隐传来,敲打着堡内每一个人紧绷的神经。
堡内,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。配给进一步收紧,每日只有一顿稀薄的糊糊和少量清水。伤员的呻吟声在空旷的地下大厅里回荡,缺药使得伤口恶化的情况越来越多。狗娃因为苏蔓及时的草药处理,高烧退了下去,算是保住了一条命,但更多人则在缺医少药中苦苦挣扎。
苏蔓站在一处隐秘的观察孔后,望着堡外那森严的军阵。阳光照在冰冷的甲胄和兵器上,反射出刺眼的光芒,也照出了彼此之间悬殊到令人绝望的力量对比。她攥紧了拳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。
“小姐,韩将军请您去议事。”一名亲卫低声禀报。
议事地点改在了一处更隐蔽、靠近地下暗河源头的小石厅。韩奎、墨池,以及几位核心头目都在,人人面色凝重。
“小姐,”韩奎率先开口,声音沙哑,“存粮见底了,暗河的水位也在下降,恐怕是官军在上游做了手脚。伤员……又走了三个。”他顿了顿,艰难地说道,“弟兄们……有些撑不住了。今天早上,抓到了两个想从废弃东侧暗道溜出去投降的……”
哗变和逃亡的苗头已经出现。绝望正在吞噬最后一点士气。
苏蔓沉默着,目光扫过众人。她看到的是疲惫、焦虑,以及深藏在眼底的一丝对她的审视——这位突然出现的“小姐”,真的能带领他们走出绝境吗?
“东侧暗道立刻封死,加派双岗看守。”苏蔓的声音冷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,“将那两人带上来。”
很快,两名面如土色、浑身发抖的汉子被押了上来。他们跪在地上,磕头如捣蒜:“小姐饶命!韩将军饶命!我们……我们只是一时糊涂啊!”
苏蔓看着他们,没有立刻说话。石厅内静得可怕,只有暗河潺潺的水声和那两人粗重的喘息。
良久,苏蔓才缓缓开口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“我知道,大家很苦,很怕。外面的官军如狼似虎,我们缺粮少药,前途似乎一片黑暗。”
她走到那两人面前,俯视着他们:“你们想活下去,没有错。但你们有没有想过,就算你们出去了,投降了,萧御会放过你们吗?你们是瑞王旧部,是朝廷钦定的‘余孽’!等待你们的,只会是刑场和屠刀!甚至,还会连累你们可能尚在人世的家人!”
那两人身体剧震,脸色瞬间惨白。
苏蔓直起身,目光扫视全场,声音陡然提高,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:“我们确实身处绝境!但绝境不等于死路!我们的父兄袍泽,不能白死!瑞王府的血海深仇,不能不报!如果我们自己先放弃了,那才是真的完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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