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分的怒江峡谷,晨雾像未干的墨汁,在山坳里晕染开来,浓得化不开,连近处的桥塔都只剩个模糊的影子,像水墨画里没干透的笔触。
启轩站在怒江特大桥的桥塔顶端,铁梯的霜花沾在军绿色手套上,凉丝丝的,像触到了雪山融水,指尖一捻,就化成了水珠子。
他手里攥着份烫金请柬,边缘的江浪纹在雾里若隐若现——那是悦昕昨夜就着营地灯绣的,丝线用酥油浸过,带着点奶香气,摸起来润润的,不像普通绣品那样扎手,倒像块浸了蜜的软布。
“哥,下来了!再磨蹭太阳都要晒屁股啦!”悦昕的声音顺着风钻上来,裹着点藏区特有的清冽,像冰水里泡过的薄荷,脆生生的。
启轩低头,看见妹妹站在合龙段旁,改良藏袍的领口闪着光,那是她用藏绣老手艺绣的“吉祥八宝”,宝瓶、莲花、金鱼样样精巧,每颗珍珠都缝得圆滚滚的,像她小时候偷偷藏在口袋里的奶糖,舍不得吃,就攥着暖手。
她身边的柳加林捧着个红布包,包角露出点青铜色,风一吹,红布猎猎作响,像面小小的旗,在晨雾里格外显眼。
张芳芳正对着个金发碧眼的老外比划,手指在空中划出桥的轮廓,时而高时而低,老人袖口的宋锦蹭过老外的西装,留下道淡淡的金线痕——那是今早给铜鼎擦酥油时沾的,金灿灿的,像给西装绣了道金边。
“奥委会的人说,从没见过会念经的桥!”悦昕见启轩爬近了,踮脚仰着脸喊,藏袍的腰带松了点,露出里面绣着的桥体结构图,钢索是银线,桥墩是金线,连每个螺栓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,“你设计的唐卡浮雕,他刚才摸了三遍,说比卢浮宫的雕塑有劲儿,带着股子不服输的倔气!”
启轩踩着最后几级铁梯落地,铁梯“哐当”晃了晃,悦昕伸手来接的瞬间,他忽然想起十岁那年,自己爬村口的老槐树掏鸟窝,脚下一滑摔下来时,也是这只手拽住了他,掌心的温度透过磨破的裤腿传过来,烫得像灶膛里的火星,把疼都焐热了。
此刻她的指尖点在合龙段的钢壁上,指甲盖刚用凤仙花染过,粉嫩嫩的,“你看绿度母的飘带,我用熔丝绣的钢绳接上了,比头发丝还细,风一吹就响,跟真的在念经似的。”
果然,风从峡谷里钻出来,“呜呜”地像山神在叹气,细如发丝的钢绳“叮铃”作响,一串接一串,绿度母的飘带在钢壁上仿佛真的动了起来,飘带末端缠着的“六字真言”,每个字都随着风势轻轻颤动,像是在跟着风一起念诵。
国际奥委会的代表正举着相机,镜头追着声音的来源,眼睛瞪得溜圆,翻译在一旁笑,眼角的皱纹堆成了花,“他说这是‘自然界的和弦’,比任何交响乐都干净,听得心里头透亮。”
柳加林这时扯开了红布包,青铜鼎“咚”地落在钢面上,震得人脚底板发麻,晨雾都被震得散了点。鼎身刻着的三江流域图在晨光里渐渐清晰,怒江的浪、澜沧江的弯、金沙江的急,都用阴刻的线条凿得深深的,像老石匠在石头上刻的经,一笔一划都透着虔诚。
“当年修葛溪桥,老班长说建桥人得敬江河,江河不闹脾气,桥才能站得稳。”老人的手抚过鼎沿,那里还留着他年轻时凿的手印,指节的痕迹清清楚楚,“今天这鼎,就是给怒江的帖子,请它认咱这桥当亲戚,往后互相照应着。”
张芳芳铺开的宋锦在风里轻轻晃,锦面上的大桥轮廓像活过来似的,江水的纹路用金线绣得波光粼粼,阳光一照,真像有水流在上面淌。
“这才是正经的请柬。”她指着边缘的留白,那里用银线绣了个小小的问号,弯得像个笑,“等雅鲁藏布江大桥成了,就把那边的江景补上去,让三江在锦缎上聚个齐,像咱一家人凑在桌前吃饭。”
老外突然鼓起掌,掌心拍得通红,翻译笑着转述,声音里都带着激动,“他说奥委会想请你们设计冬奥会火炬台,要像这桥一样,能扛住风雪,还能讲故事,让全世界都听听中国的桥在说啥!”
悦昕的眼睛亮得像雪山顶的光,拽着启轩的袖子往江边长,藏袍的下摆扫过钢面,“沙沙”响:“哥你看!朝阳把桥的影子投在江里,像条金链子,把天和水拴在一起啦!”
可不是么,朝阳刚从雪山后探出头,金色的光就顺着桥身淌下来,给唐卡浮雕镀了层金,黄财神的宝瓶桥墩泛着暖光,连青铜鼎里的铜锈都成了好看的赭红色,像撒了把红豆。
江面上的雾正慢慢散,露出底下翻涌的绿浪,浪尖卷着晨光,像无数封撒向天空的请柬,红的、金的、绿的,在风里飘。
“妈昨夜跟我说,桥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”启轩忽然低声说,从口袋里掏出份碳纤维请柬,边缘印着雅鲁藏布江的峡谷图,线条硬朗得像钢索,“但当桥能跟江河对话时,它就活了。”他把请柬递过去,指尖有点抖,“雅鲁藏布江那边,水更急,山更险,敢不敢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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