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弘基眼神微闪:“房山……确有山民上报‘夜半鬼哭’‘地动微震’,京营已派人巡查,未见异常。”
“未见异常?”林惊澜轻笑,“那为何三日前的奏报中,房山守军请求增拨火药,言‘山石崩落,需疏通道路’?而兵部批给的文书,是国公你签押的。”
暖阁内气温骤降。
徐弘基面皮抽动,沉默片刻,忽然笑道:“王爷消息灵通,老夫佩服。不错,房山确有异动,老夫已命京营封锁消息,以免引起百姓恐慌。至于增拨火药……确实为疏通道路。王爷若不信,可亲往查看。”
“本王正有此意。”林惊澜淡淡道,“三日后,本王将赴房山探查地脉。届时,还望国公行个方便,莫要让京营‘误伤’了本王的人。”
这话已是挑明:我知道你在房山有动作,别碍我的事。
徐弘基深深看了他一眼:“王爷既然要去,老夫自当配合。只是……房山险峻,王爷重伤未愈,若有个闪失,老夫可担待不起。”
“不劳国公费心。”
两人对视,目光在空中交锋。
半晌,徐弘基拱手:“既如此,老夫便不打扰王爷守夜了。告辞。”说罢转身离去,脚步声在空旷殿宇中渐远。
韩灵儿这才低声道:“王爷,这魏国公分明心中有鬼。房山异动,他刻意隐瞒,又增拨火药——恐怕不是疏通道路那么简单。”
“自然不是。”林惊澜走到榻边,看着皇帝稚嫩的面容,“他是想炸开什么。或许……他也知道‘八荒节点’的秘密,甚至想抢先一步,得到节点下的东西。”
“那陛下……”
“陛下是被节点松动的秽气波及。”林惊澜从怀中取出一枚温玉,放在皇帝枕边——这是澹台明月特制的“辟秽玉”,以炎阳石粉混合符咒炼制。“今夜你我守在此处,一则护陛下周全,二则……若秽气真有源头在宫中,或许能感应到。”
韩灵儿点头,默默调整香炉。
子时,万籁俱寂。
皇帝呼吸渐稳,似已沉睡。林惊澜盘坐榻边蒲团上,闭目调息,胸口的玄珠寒气与紫阳真气缓慢流转,使他对外界阴性能量格外敏感。
忽然,他睁开眼。
一股极淡的、阴冷的“流”,正从宫殿地下渗出,丝丝缕缕,缠绕向龙榻。那气息与长白山寒龙不同,更污浊、更怨戾,带着腐朽的血腥味。
“来了。”他低声道。
韩灵儿手持银针,警惕四顾。但肉眼所见,唯有烛影摇红。
林惊澜手指轻触地面,紫阳真气透入砖石,如蛛网般蔓延。瞬间,他“看”到了——乾清宫地下三尺处,竟有一条极细的裂缝,裂缝中渗出黑红色秽气,正沿着地砖缝隙,蜿蜒爬向龙榻。
这不是自然形成。
裂缝边缘整齐,似被利器凿开,又用某种粘合剂掩盖。而裂缝指向的方向……是皇宫西北角。
“冷宫。”林惊澜起身,“秽气的源头,在冷宫方向。”
韩灵儿一惊:“冷宫?那里早已荒废多年……”
“正因荒废,才容易做手脚。”林惊澜目光冰冷,“看来这宫中,有人想借地脉秽气,害陛下性命。”
他走到殿外,唤来王承恩:“王公公,陛下病情已稳,本王需离宫片刻,查些事情。韩夫人留此照看。若有人问起,便说本王去钦天监取镇物。”
“老奴明白。”王承恩垂首。
林惊澜披上大氅,悄然没入夜色。
他要去冷宫,看看那里到底藏着什么。
而此刻的房山深处,玄阴教分坛的挖掘已至关键时刻。秦般若盯着逐渐显露的石门,手中弯刀紧握。
门扉之上,刻着八个古篆:
“幽冥秽海,血祭通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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