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小川拿起御笔,目光冷冽,正要落笔。
“煦儿…”一个带着深深疲惫和哀伤的声音从侧门传来。太后在宫娥的搀扶下缓缓步入正堂,她脸上泪痕未干,目光复杂地看着地上如同烂泥的寿王,又看向赵小川。
“母后?”赵小川放下笔,起身相迎。
太后走到御案前,声音哽咽却清晰:“煦儿,颢弟他…罪无可赦,母后知晓。国法无情,母后亦不敢置喙。然…他终究是先帝血脉,是你我的至亲骨肉…赐死…太过酷烈,令祖宗蒙羞,亦令天下侧目。”她深吸一口气,眼中带着恳求,“母后…不忍见手足相残至此…可否…留他一命?圈禁宫中,永世不得见天日…让他余生都在悔恨中煎熬…这…或许比死,更是一种惩罚?”太后的声音充满了哀求和身为长姐最后的不忍。
满堂皆静。孟云卿、范仲平等人垂目不语。顾千帆神色不变。赵言抱着新算盘,懵懂地看着。
赵小川看着母亲憔悴而哀伤的面容,又看了看地上那曾经不可一世的皇叔,眼中闪过一丝挣扎。他深知寿王之罪万死难赎,但太后的恳求,那份对骨肉亲情的最后守护,让他难以断然拒绝。片刻沉默后,赵小川长叹一声,声音低沉而疲惫:
“母后慈心…儿臣岂能不知?”他拿起御笔,在顾千帆呈上的诏书上,划掉了“极刑”二字,在旁边朱笔批下:“夺爵,废为庶人,终身圈禁于宫中静思苑,永不得出。非诏,任何人不得探视!” 批罢,他盖上了天子玉玺!
鲜红的印玺,如同沉重的枷锁,彻底锁定了寿王赵颢的命运,也盖上了这场席卷朝堂的“绩效风暴”的终章。那“终身圈禁”四字,如同冰冷的诅咒,比死亡更漫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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静思苑,养性斋。昔日王府的森严与辉煌,已被一片肃杀的死寂取代。所有仆役已被清空,只剩下冰冷的家具和满地狼藉的审计痕迹。斋内正厅,不再有鸩酒,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空荡。
寿王赵颢,已换上了一身粗布囚衣,头发凌乱,形容枯槁。他不再是王爷,只是一个编号为“囚徒甲一”的废人。顾千帆和四名皇城司精锐番子肃立一旁,如同押解重犯。
“赵颢,奉旨,押送静思苑高塔。终身圈禁,永不得出!”顾千帆的声音毫无波澜,如同宣读一份冰冷的公文。
寿王缓缓抬起头,目光空洞地扫过这间承载了他半生野心与算计的厅堂,最后落在了条案一角——那里,静静地放着一本摊开的“绩效书”。那是记录他“河北西路策反项目”的册子,上面“目标达成率:90%”的字样,此刻显得无比刺眼和讽刺。
他伸出枯瘦的手,似乎想去触碰那冰冷的字迹,却被番子粗暴地拦住。
“绩效…原来…是亏本买卖…哈哈…亏本买卖…” 他发出几声嘶哑的、如同夜枭般的干笑,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嘲弄,不知是嘲弄别人,还是嘲弄自己。
他没有反抗,任由两名魁梧的番子上前,反剪双臂,套上沉重的镣铐。冰冷的铁链摩擦声在死寂的厅堂中格外刺耳。
“带走吧。”顾千帆下令。
番子推搡着寿王向外走去。在经过门口时,寿王浑浊的目光猛地投向门外沉沉的夜空,那里,没有星辰,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浓墨。他突然用尽全身力气,发出野兽般的嘶吼:
“赵煦!本王…就在这深宫里…睁大眼睛看着!看着你的‘绩效’…能撑多久!看着这大宋江山…何时倾覆!哈哈哈——!”
那疯狂而怨毒的诅咒,在静思苑空旷的庭院中回荡,久久不散。
沉重的脚步声和铁链拖曳声渐渐远去,最终消失在通往那座专为他准备的高耸囚塔的黑暗甬道之中。养性斋内,只剩下死寂,和一个野心家彻底崩塌的王朝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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坤宁殿内,烛火通明,气氛却带着一种风暴过后的疲惫与凝重,以及一丝新的阴霾。
赵小川疲惫地靠在椅背上,揉着发胀的太阳穴。桌案上,除了肃政廉访司(筹)呈上的《寿王谋逆案审计终期报告及绩效总结》,还有一份刚刚由顾千帆加急送来的、装在密封铜盒中的物品。
他打开铜盒,里面是几样东西:
1. 一份字迹娟秀、却因年代久远而泛黄的旧信笺残片,上面是女子的笔迹,内容隐晦提及边关布防调动,落款处画着一个极其简练的飞燕图案。
2. 一枚小巧的、刻着同样飞燕图案的羊脂玉佩。
3. 一封字迹狂乱、显然是寿王亲笔所书的绝笔信笺,上面只有触目惊心的几个字:“**吾母飞燕…不负契丹…儿终负母望…恨!恨!恨!**”
赵小川的目光死死钉在那“飞燕”图案和“契丹”二字上,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。寿王生母,先帝的一位早逝嫔妃,竟曾是辽国安插的谍子“飞燕”?寿王谋逆,竟有母族叛国的阴影?!这秘辛一旦泄露,动摇的将是整个赵氏皇族的根基!尤其现在,寿王还活着!虽然囚禁,但终究是个活口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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