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 御前摊牌
北境擒获的那名漕帮小头目，被秘密关押在京郊一处隶属于李瑾的皇庄地窖内，数月来的囚禁与反复审问，早已磨去了他所有的侥幸与锐气。当李薇在李瑾的陪同下，亲自来到这阴暗潮湿的地牢时，那汉子只是蜷缩在角落，眼神浑浊，如同惊弓之鸟。
李薇没有用刑，也没有威吓，只是让侍卫将几件从白石沟带回的、带着微弱荧光的金属零件放在他面前。
“认得这些东西吗？”李薇的声音在寂静的地牢中显得格外清晰。
那漕帮头目起初只是茫然地瞥了一眼，但当他看清那些零件古怪的造型和那诡异的荧光时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极致的恐惧，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，仿佛看到了什么世间最恐怖的东西。
“不……不认得！小的什么都不知道！”他嘶哑地叫喊着，拼命向后蜷缩，想要远离那些零件。
这反应，已然说明了一切。
“看来你是认得的。”李薇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，“‘暗星’让你运送的，就是这类东西，对吧？告诉我，除了军粮，你们还为他们运过什么？运往何处？接头人是谁？”
“不能说……说了会死的……他们会杀了我的……”那头目涕泪横流，恐惧到了极点。
“不说，你现在就会死。”李瑾在一旁冷冷开口，王者威压自然流露，“说了，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。本王可以让你换个身份，远走高飞。”
威逼利诱之下，那漕帮头目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。他断断续续地交代，他们确实为一个被称为“星使”的神秘人物服务，除了劫掠军粮，更重要的任务是利用漕帮的运输网络，将一些密封的、沉重的“黑箱子”运往各地，其中就包括剑南道渝州方向。接头地点多变，但有一次，他无意中听到“星使”与手下提及一个地名——“七曲山”，似乎是一处重要的中转或汇聚点。
七曲山！李薇与李瑾对视一眼，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。这与白石沟所在的区域吻合！
“除了漕帮，他们还有什么渠道？‘光明道’又是什么？”李薇追问。
“小的……小的地位低微，只知道他们手眼通天，好像……好像还控制着一些小的钱庄和商号，用来洗钱和采购物资。‘光明道’……听‘星使’提过一嘴，说是……说是吸纳香火和‘资粮’的……”头目语无伦次，但提供的信息已经足够惊人。
控制钱庄商号？吸纳香火和“资粮”？李薇瞬间联想到了之前的金融攻击和“光明道”的迅速蔓延！原来，“暗星”早已构建了一个涵盖物流、金融、民间动员的庞大地下网络！
带着这些惊人的口供和从白石沟带回的物证，李薇与李瑾知道，不能再犹豫了。对手的渗透远超想象，其图谋更是危及社稷根本，仅凭他们二人之力，已难以应对。必须将真相，至少是部分真相，呈报给这大唐帝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——他们的父皇。
一场秘密的御前奏对，在皇帝的寝殿——甘露殿内进行。除了李世民、李瑾、李薇，再无第六人。
当李薇将漕帮头目的口供、白石沟的荧光碎石与金属零件、以及沈砺关于“光明道”的报告一一呈上，并条分缕析地阐述了她对“暗星”这个神秘组织及其“方舟计划”的判断时，即便是历经无数风浪、心志坚毅如李世民，脸上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凝重。
他拿起一块荧光碎石，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和诡异的微光，又看了看那些绝非当代工艺所能制造的金属零件，眉头紧紧锁成了一个“川”字。
“暗星……方舟……收割气运……”李世民喃喃自语，目光锐利如鹰，扫过李瑾，最终定格在李薇身上，“薇儿，这些……你是如何得知？这些奇物，又是从何而来？”他的声音带着帝王的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。
李薇心中凛然，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。她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，但必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她深吸一口气，迎上皇帝的目光，眼神清澈而坦然：“回父皇，儿臣自落水被救后，时常于梦中得见一些模糊片段与奇异知识，起初只当是癔症。直至后来推行盐引，屡遭暗算，儿臣便尝试依据梦中所得，结合现实查证，方才逐渐窥见这‘暗星’之阴谋。这些奇物，乃是儿臣派遣心腹，根据梦中提示之地点，暗中搜寻所得。儿臣亦不知此等能力从何而来，只冥冥中觉得，或与社稷气运相关，上天假儿臣之手，示警于父皇。”
她将一切推给了玄乎的“梦境”和“天意”，这是在这个时代最能被接受，也最无法证伪的解释。
李世民凝视着她，良久不语。甘露殿内，烛火摇曳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。李瑾在一旁，手心也捏了一把汗。
终于，李世民缓缓开口，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：“朕，不信怪力乱神。但朕，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。”他放下碎石，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些物证和口供上，“有人，在朕的江山之下，织就了一张如此大网，行此逆天之事！无论他是人是鬼，朕，都要将其连根拔起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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