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指甲在左臂内侧疯狂抓挠,皮肉被撕开,血珠渗出,混着旧痂的暗褐色,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湿漉漉的光。
“翠花嫂!”我一个箭步冲过去,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。
她的力气大得惊人,手腕上已经留下了几道深深的血痕,指尖冰凉,像握着一段枯枝。
我顾不上多想,用力掀开她那早已被磨得破旧的袖口。
袖子下,一道狰狞的疤痕赫然暴露在空气中。
那不是刀伤或划伤,而是一道陈旧的、皮肤组织因高温而融化再生的烙印,边缘凹凸不平,触手僵硬,形状扭曲,但依稀可以辨认出,是一个阿拉伯数字——“7”。
我的金手指在这一刻被瞬间触发,关于赵婆子秘密制烛的流程细节,像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。
其中一条不起眼的记录,此刻却如惊雷炸响:
“七星延命烛,第七根点燃时,需有见证者。见证者以血为引,净身烙印,方能承接阴阳,为仪式守门。”
我的心狠狠一沉,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,连呼吸都凝滞了一瞬。
我终于明白了。
刘翠花不是普通的受害者,她是上一个“第七轮”的见证者!
那个烙印,就是她被“标记”的证明。
而下一个……下一个要被烙上这个印记的,就是那个被蒙着眼睛、塞了一颗糖的小女孩!
“必须救她!”顾昭亭的声音透着一股杀气,他已经准备起身。
“不行!”我厉声喝止了他。
我的脑子在飞速运转,无数种可能性在眼前交织碰撞。
强行救人,打草惊蛇,赵婆子和她的同伙会毫不犹豫地点燃作为“保险”的烛芯,那个孩子会在瞬间陷入不可逆的深度假死,变成一具真正意义上的“活体模型”。
到那时,神仙也救不回来。
我闭上眼睛,屏蔽掉外界的一切干扰,再次将意识沉入地窖深处,去感知那片空间里残存的情绪。
这一次,我没有去追寻恐惧和痛苦,而是捕捉到了一种更深层、更诡异的东西。
那是一种静默。
不是害怕到不敢出声的死寂,也不是被抽干力气的虚弱。
而是一种……被提前预支的空白。
仿佛那孩子的灵魂已经被挂牌出售,只等着买家在约定的时间前来提货。
她的身体还在,但内里的“什么”,已经被预约了。
我睁开眼,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决绝取代。
我做出了一个近乎残忍的决定。
“我们不救她……现在不救。”我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死水,激起了顾昭亭眼中滔天的波澜。
他瞳孔骤然一缩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:“林晚照,你在说什么?”
“我们得让她‘被点灯’。”我一字一顿,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。
我指向远处坟场的方向,那里是仪式的另一个关键地点,“赵婆子的目的,是完成一场完整的仪式。只要那个孩子完成了‘见证’这个步骤,按照她们那套扭曲的规矩,她就会被‘净化’,然后送回村里——就像翠花嫂一样。”
我转头看向仍在微微发抖的刘翠花,“你看她,她会被洗掉一部分记忆,变得疯疯癫癫,但她还活着。如果我们现在冲进去,那孩子连成为刘翠花的机会都没有,她会当场被做成‘模型’,彻底‘干净’。”
“你打算让她经历那种痛苦?那种被烙上印记的恐惧?”顾昭亭死死地盯着我,他的眼神像刀子,想要剖开我的心,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。
我的指尖在无法抑制地发抖,但我迎着他的目光,坚定地说了下去:“比起彻底的死亡,活着,就有揭开真相的希望。而且……”我望向刘翠花那空洞的眼睛,“她现在不能清晰地说话,但她的身体记得,她的潜意识记得。那个孩子,也会记得。”
就在我们对峙的当口,一道瘦小的黑影敏捷地从老屋的屋檐上倒挂下来,是小石头。
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连衣角拂过瓦片的轻响都没有,只是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塞进我的手里,指尖冰凉,带着夜露的湿气。
然后指了指供销社的方向,做了一个时钟指针转动的动作。
我展开纸条,上面是他用歪歪扭扭的笔迹画的一根蜡烛,是第七根。
与前六根不同,这根蜡烛的火焰画得特别小,特别微弱,像是风中残烛,随时会熄。
而在蜡烛旁边,写着几个字:“三点十三分,灯会闪。”
这印证了我所有的猜测。
我将纸条小心地折好,塞进了最贴身的内衣口袋里,纸角贴着心口,像一块燃烧的炭。
我望向村西供销社的方向,那栋黑漆漆的建筑,此刻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,正准备吞噬掉一个鲜活的生命。
我缓缓蹲下身,轻轻抚摸着刘翠花那道丑陋的烙印,她的皮肤冰冷而僵硬,像一块被火灼过的皮革。
我在她耳边,也像在对自己说。
“对不起……再等一会儿,就一会儿。”
窗外,最后一丝月光被浓厚的乌云彻底吞没。
整条村道,连同远处的田野和山峦,都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。
仿佛连这片大地,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时刻屏住了呼吸。
万籁俱寂。
时间,在我和顾昭亭沉默的对视中一秒一秒地流逝。
他眼中的愤怒和不解,渐渐被一种沉重的、混杂着挣扎的理智所取代。
他没有再说话,但紧握的拳头,指节已然发白。
我站起身,拍了拍身上的尘土,目光越过他,投向那片化不开的浓墨。
计划已经在我心中成型,疯狂而危险,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。
去供销社的路,不能走大路。
赵婆子既然敢在那里举行仪式,必然在周围布下了眼线。
唯一的通路,只有那条早已被废弃、连接着供销社后院和村北乱葬岗的地下排污管道。
那里狭窄、肮脏,而且……离仪式的核心最近。
我转过头,看着顾昭亭。
黑暗中,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却能感受到他身上那股蓄势待发的凛冽之气。
“我需要你的帮助,”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,“但不是现在,也不是在这里。”
等待,是此刻最锋利的武器,也是最残忍的酷刑。
时钟的指针,正一步步,走向三点十三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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