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云龙像一阵风似的冲出去,办公室里陡然安静。
周平拿着那张写满化学配方的薄纸,指尖竟在微微发颤。
这张纸太轻,却感觉比一块钢锭还要沉重,上面的每一个字符,都像一道烙印,深深地烫进了他的灵魂里。
石棉粉、鳞片石墨、水玻璃……
这些东西,他都认得。
石棉是防火的,石墨能润滑,水玻璃能粘东西。
可把它们按如此精准的克数配比,混进一堆烂泥里,又能如何?
他想不通。
但他选择相信。
因为从认识林川开始,这个年轻人就一次又一次,将他数十年建立的知识高塔砸得粉碎,然后用一种近乎神迹的方式,在他面前重建起一座更加宏伟的通天巨塔。
“所长……”周平的声音干涩嘶哑,他抬起头,镜片后的双眼燃烧着求知的烈焰,“这些添加剂……它们的作用原理,究竟是什么?”
林川没有直接回答,反而拿起那个光滑的木模,手指在上面流畅的曲面轻轻滑过。
“周顾问,你觉得我们之前失败的根源,在哪?”
周平沉思片刻,一字一顿道:“型腔强度不足,扛不住高温钢水的冲击。还有,收缩率失控,冷却后满是裂纹。”
“对症下药而已。”林川点头。
“周顾问,我们水泥浇筑时增加强度,靠的是什么?”
周平一愣,下意识回答:“钢筋。”
“没错。”林川笑了,“石棉粉,就是这泥巴里的钢筋,是它的‘骨架’。”
“石棉纤维会在泥中形成亿万个微观的网状结构,就像给房子扎上钢筋。它能让型腔的结构强度暴增,高温下不开裂,不变形。”
周平的呼吸猛地一滞,仿佛有一扇全新的大门在他面前豁然洞开!
接着,他的手指移到了“鳞片石墨”。
“这是隔离衣,也是润滑剂。”
“石墨熔点极高,不与钢水反应。它能让铸件冷却后完美脱模,更能填充泥料烧制中产生的微小孔隙,提高型腔的致密度,防止钢水渗透。”
最后,他的指尖停在了“水玻璃”上。
“这,就是胶水,更是硬化剂。”
“水玻璃加热后会形成坚硬的二氧化硅凝胶,把泥料、石棉、石墨,死死地粘合成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。它在高温下形成的玻璃态物质,能彻底封死所有孔隙,让我们的型腔,真正做到——水火不侵!”
话音落下,周平如遭雷击,彻底呆立当场。
他感觉自己听的不是铸造课,而是一堂直抵物质本源的化学神论!
骨架!隔离!粘合!
这个年轻人,用几种最不起眼的材料,以一种匪夷所思却又天经地义的逻辑,直捣黄龙,瞬间解决了问题的核心!
这不是经验!
这是科学!是建立在对物质微观结构深刻洞察之上的,降维打击!
“我明白了……我彻底明白了!”
周平激动地一掌拍在桌上,整张脸涨得通红,那是知识壁垒被冲破后的狂喜!
“神来之笔!这简直是神来之笔!”
他再也坐不住了,一把抓起那张配方,转身就往外疯跑。
“我马上去!我亲自带人配料!今天就是不睡觉,也要把新模子烧出来!”
看着周平如同狂信徒般冲出去的背影,林川嘴角勾起一抹微笑。
他喜欢这些老技术专家的纯粹,一旦你用真理征服了他们,他们就会为你爆发出最狂热的执行力。
夜色渐深。
兵工厂新建的铸造车间内,灯火通明,热浪滔天。
周平脱掉整洁的干部服,换上粗布工装,亲自站在磅秤前,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狂热与严苛。
“石棉粉,三百二十克!不许多,不许少!”
“鳞片石墨粉,磨到最细!一百五十克!”
“水玻璃,开水稀释,波美度死死控制在三十!”
他像一个严苛的药剂师,在配置一剂足以逆天改命的良方。
身边的技术员和学徒们全都屏住了呼吸,他们从未见过周顾问如此失态,又如此专注。
李云龙也来了。
他没进车间,就蹲在门口那块大青石上,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,烟头的火光在他眼中明灭,映着车间里冲天的炉火。
他不懂什么叫收缩率,但他懂,林老弟说行,那就一定行!
他就在这儿盯着,谁敢在这节骨眼上掉链子,他李云龙第一个拧断他的脖子!
新的耐火泥呈现出奇异的灰黑色,质地细腻且极富粘性。
工人们在周平的指导下,将这些“宝贝泥巴”一层层,均匀地涂抹在蜂蜡与牛油混合制成的蜡模上。
那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的活儿。
涂一层,烘烤一次。
足足七八层后,蜡模被包裹成一个厚实的泥壳,像一个巨大而丑陋的蛋。
“好了!进炉!”
周平擦掉额头的汗珠,大手一挥。
熊熊燃烧的砖窑被打开,几个壮汉用铁叉抬着那个巨大的泥蛋,稳稳送入烈焰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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