搜查如同梳子般梳理着大殿内的每一个角落,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。东宫内侍、邻近官员……一个个被仔细检查过去,却依旧一无所获。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尚未被搜查的乐工区域。
常公公依旧垂首而立,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,但他身后那些乐工们,已经开始有些不安地骚动,有人下意识地搓着手,有人偷偷整理衣袖。
阿蛮撸起袖子,露出粗壮的胳膊,晃着膀子就朝乐工们走去,嘴里还嚷嚷着:“都别动啊!让俺老蛮好好瞧瞧!谁要是心里没鬼,就大大方方站好!”
他这架势,不像是搜查,倒像是要去打群架。乐工们大多文弱,被他这气势一逼,更是吓得脸色发白。
小泉紧随其后,目光如电,仔细扫过每一个乐工的脸和手。
阿蛮的搜查方式依旧简单粗暴又有效。他挨个抓起乐工的手,凑到眼前,瞪大眼睛仔细看,那专注的神情,仿佛在鉴赏什么稀世珍宝。
“你这个,指甲缝里有点黑,是不是刚才偷吃芝麻糕了?”
“你这个,手指头挺细,适合弹琴,藏不了东西。”
“哎?你这个手怎么一直抖?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?”
被他问到的乐工无不战战兢兢,连连摇头。
轮到常公公身边一个一直低着头的瘦小小太监时,阿蛮照例抓起他的手。那小太监浑身一颤,下意识地想把手缩回去,却被阿蛮铁钳般的大手牢牢抓住。
“别动!”阿蛮低喝一声,将他的手凑到眼前。只见这小太监手指纤细,指甲修剪得还算干净,但就在他右手食指的指甲缝深处,阿蛮敏锐地发现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、不同于污垢的……淡紫色痕迹!
那颜色极其浅淡,几乎与指甲本身的颜色融为一体,若非阿蛮眼尖,加上之前小泉展示过“阎王笑”残留物的颜色,根本不可能发现!
“小泉!你快来看!”阿蛮猛地喊道,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,“这小子指甲缝里有料!”
唰!
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!
小泉一个箭步上前,抓住那小太监的手腕,仔细看向那指甲缝。没错!那一点淡紫色的痕迹,虽然微弱,但与他之前用银簪试验出的颜色,以及“阎王笑”的描述,完全吻合!
那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,双腿一软就要瘫倒在地,被阿蛮死死拎住。
“这是什么?”小泉指着那点紫色痕迹,厉声问道。
“是……是……是不小心……沾到的……颜料……对!是画符用的朱砂……”小太监语无伦次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
“朱砂?”小泉冷笑一声,取出那根泛着紫红色的银簪,放在他指甲缝旁对比,“朱砂是这般颜色吗?‘阎王笑’残留物遇纯银显色,正是这般诡异的紫红!你还要狡辩?!”
人证(阿蛮)物证(指甲痕迹与银簪比对)俱在!
“轰!”大殿内再次哗然!
没想到啊!下毒的真凶,竟然是常公公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!
皇帝的目光如同两道冰锥,瞬间刺向常公公!常公公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,但依旧强自镇定,低喝道:“小德子!你好大的胆子!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!说!是谁指使你的?!”
他这是要弃车保帅,故技重施!
那小太监小德子被常公公一喝,更是吓得涕泪横流,扑通一声跪倒在地,连连磕头:“陛下饶命!公公饶命!是……是奴才自己……奴才一时糊涂……无人指使啊!”
他竟然也学着之前小顺子的样子,想把罪责一力承担下来!
阿蛮气得鼻子都歪了,揪着小德子的衣领把他提溜起来:“放屁!就凭你一个小太监,能从哪儿弄来这连太医都认不出的奇毒?还敢往太子酒杯里下毒?你当俺是傻子吗?!”
小德子只是哭嚎,咬死了不松口。
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僵局。抓住了下毒的执行者,却无法揪出背后的主谋。
小泉眉头紧锁,知道常公公有备而来,这小太监怕是早已被调教好,宁死也不会供出他来。
难道又要让幕后黑手再次逍遥法外?
就在这僵持不下之际,谁也没有注意到,一只绿色的鹦鹉,悄无声息地飞到了殿内的横梁上,歪着小脑袋,黑豆似的眼睛,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下面这场大戏。
本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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