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将相国府的亭台楼阁都浸染成了模糊的剪影。
蔡文姬从貂蝉的暖房中退出,身后的月亮门隔绝了貂蝉那份挥之不去的忧愁。廊下的风带着夏夜独有的温润,拂过她的脸颊,却吹不散她心中的清明。
她能理解貂蝉的担忧。那份源于女子的、对所有生命的悲悯,是人性中最柔软、最宝贵的部分。若非乱世,这本该是被呵护在诗词歌赋中的美好情怀。
可惜,这不是一个吟风弄月的时代。这是一个需要用铁与血,去为柔软和美好,重新圈定一片生存之地的时代。
回到自己的居所,这里没有貂蝉房中的姹紫嫣红,而是被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所占据。空气中弥漫着新纸、墨锭与旧书卷混合的独特香气。这里是她的安身之所,更是她的精神壁垒。
侍女为她点亮鲸油长明灯,光芒柔和而稳定,照亮了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文稿。
最上面的一沓,是刚刚从将作监下辖的印书坊送来的样稿。纸张洁白坚韧,字迹清晰工整,正是董卓提供的“改良活字印刷术”的产物。一部《论语》,过去需大儒耗时数月才能抄写一部,如今,一座印书坊,一日便可印出上千册。
她轻轻翻开一页,上面不仅有经典的经义注解,旁边还用小字,配上了她根据董卓口述整理的、名为“标点符号”的古怪记号。句读分明,意思一目了然,即便是初学的蒙童,也能轻易理解。
她的指尖抚过那些清晰的墨迹,心中没有貂蝉那样的彷徨,反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。
战争,她当然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。
父亲蔡邕死于王允之手,她自己被匈奴掳掠,在北地冰冷的帐篷里,她见过太多生命的凋零。饥饿、疾病、部落间的仇杀,像永不停歇的寒风,吹刮着草原上的每一个人。在那里,死亡不是一件需要哀悼的大事,而是如同呼吸般寻常的日常。
她忘不了那些夜晚,抱着胡笳,看着天上陌生的星辰,心中唯一的念头,不是匡扶汉室,不是建功立业,而是活下去,吃上一顿饱饭,能睡一个不被号角和惨叫惊醒的安稳觉。
后来,她被那个男人用重金赎回。她本以为自己只是从一个牢笼,换到了另一个更华丽的牢笼。可她看到的,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他粗鄙、暴虐,在朝堂上言语戏谑,视百官如无物。他霸道、贪婪,将天下美人尽收府中,满足他那令人不齿的占有欲。
但也是他,拿出了亩产千斤的“神粮”,让关中流离失所的百姓,在最短的时间内有了活命的口粮。他用最严酷的律法,将横行乡里的盗匪斩尽杀绝,换来了真正的路不拾遗,夜不闭户。他强行推广官学,让那些本该在泥地里打滚的孩童,有机会坐在明亮的学堂里,捧起她亲手编撰的课本,念出“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”。
那些所谓的关东诸侯,满口仁义道德,起兵讨董,结果呢?他们带来的不是太平,而是更惨烈的战火,是酸枣大营里日复一日的饮酒作乐,是对百姓更残酷的盘剥。
这个天下,早已病入膏肓。那些士族门阀、诸侯将帅,便是附在骨肉上的疽虫,不断吸食着最后的元气。指望他们自己刮骨疗毒,无异于痴人说梦。
需要一剂猛药。
一剂能够焚尽一切腐肉,荡涤所有污秽的虎狼之药。
董卓,就是那剂药。
他或许有毒,或许会带来剧痛,但他却是唯一能让这个行将就木的天下,起死回生的希望。
蔡文姬走到书案前,缓缓坐下。她取过一方古朴的砚台,亲手研墨。墨汁在水中漾开,如同一团化不开的浓愁,但她的眼神却愈发坚定。
她铺开一卷崭新的竹简,竹简的顶端,用隽秀的隶书,写着六个字——《新汉书·董卓本纪》。
这是她为自己立下的使命。她要记录这个时代,记录这个颠覆了所有常理的男人。
她提起笔,笔尖饱蘸墨汁,悬于竹简之上,迟迟没有落下。
该如何写他?
写他废立天子,残害忠良?还是写他击退异族,威加海内?
写他强纳人妻,荒淫无度?还是写他兴修水利,发展民生?
历史的笔,重若千钧。她知道,自己笔下的每一个字,都将可能成为定义后世数百年,甚至上千年对这个男人的看法的基石。
她的脑海中,浮现出貂蝉那双含着泪水的、忧心忡忡的眼睛。江东的百姓……
她深吸一口气,笔锋终于落下。
【初平X年,夏。相国董卓,以江东孙策、周瑜等,割据一方,不尊王化,致使江南之地,民心不定。相国忧之,为天下大同一统之业,决意南征。】
她没有用“伐”,也没有用“攻”,而是用了“征”。一字之差,天壤之别。
这不是侵略,而是拨乱反正。
写下这行字,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,又仿佛扛上了更沉重的责任。她知道,从这一刻起,她不再仅仅是蔡文姬,她还是董卓新秩序的史官,是这个新时代的定义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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