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亮了。
灰白的光照进营地,照着每个人脸上疲惫和惊惶。
树底下捆着那个人,下巴耷拉着,嘴角挂着混血口水,眼神似淬毒钩子,冷冷扫视每一个看他的人。
没人敢靠近那棵树。
顾长渊下令继续赶路。
几个亲兵把树上捆着的细作解下来,绳子没松,就这么拖着走。那人脚蹬着地,发出呜呜声音,不肯挪动。
一个亲兵不耐烦,边说边抬脚踹在他腿窝。“走不动就拖着。”
细作被拽得一个踉跄,终于踉踉跄跄跟着队伍移动。他那双眼睛,还在人群里扫来扫去。
木念推着板车,目光也落在人群里。
她在找。找那个可能存在同伙,找那个掉了灰布条的人。
钱伯悄无声息地回到她身边,摇摇头,低声道:“木姑娘,没看到谁特别不对劲。都挺怕那贼人的。”
木念嗯一声。藏得深才好,一跳出来,就没意思了。
板车上,龙湖闭着眼,装睡着了。木念知道他醒着。他手里握着块小石头。
他在忍痛,也在戒备。
“你的腿。”木念声音不高,“今天换药吗?”
龙湖眼皮没抬道:“晚上再说。”
他在节省体力,也避免白天换药引人注意。
木念不再问。她把水囊递过去,里面是灵泉水。
龙湖接过,喝了几口。
队伍沉默地前行。气氛比昨天还压抑。
拖在后面的细作,成了压在所有人心上一块石头。
走着走着,木念注意到,那细作的脚步越来越慢,身子也开始打晃。
“他要不行了。”木念对旁边的顾长渊说。
顾长渊看了一眼。“死不了,装样。”
话音未落,那细作往前一扑,栽倒在地,不动了。
拖着他的亲兵用力拉了两下绳子,没拉动。
“将军,真没气了?”亲兵道。
顾长渊走过去,用刀鞘拨弄一下细作的脸。那人脸色灰白,瞳孔已散了。
“死了。”顾长渊边说边站直身体,脸色不太好看。他还想留着这人钓出同伙。
木念蹲下身,仔细查看尸体。
她掰开死者的手,指甲缝里除了泥,没什么特别。又检查他口鼻,没有服毒迹象。
“怎么死的?”顾长渊问。
木念没回答,伸手去解死者的衣襟。
旁边有人低呼,觉得这举动不雅。木念充耳不闻。
衣襟解开,露出瘦骨嶙峋的胸膛。心口位置,有一小片不太明显青灰色。
木念用手指按了按,皮肤发硬。
她抬头看顾长渊道:“不是旧伤。某种急性毒发。”
顾长渊眼神一凛道:“他嘴里藏了别的毒?”
“不是。”木念摇头道,“牙缝都检查过了。这毒是从外面进去的。”
她的目光落在死者被划伤手腕上。那道她用匕首划开口子,周围皮肉有些发暗。
“是那把匕首。”龙湖声音从板车传来,“‘阎王帖’的毒,沾血就能要命。他手腕受伤,毒已入体,能撑到现在,算他命硬。”
木念明白了。这细作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。就算不被抓,任务完成后,他大概也活不成。
她重新系好死者的衣襟,站起身。
“埋了?”顾长渊问。
“扔远点。”龙湖淡淡道,“这种人的尸首,留着晦气。”
两个亲兵把尸体拖到路旁的乱草堆里,随便踢了些土石盖上。
队伍继续前进。
少了个拖累,速度都快些,只是人心更浮动了。
一个活生生奸细就这么死在面前,还是中毒死。谁知道队伍里还有没有他的同伙?自己会不会莫名其妙就中了毒?
恐慌似看不见的虫子,啃咬着每个人。
中午休息时,没人敢轻易接别人递过来的水,也没人敢吃来历不明干粮。
木念拿出自家带的饼子,分给母亲和妹妹,又掰一大块,用灵泉水泡软了递给龙湖。
龙湖接过,慢慢吃着。
木念自己没胃口。她捏着袖子里那块硬硬的令牌,心思沉重。
龙湖肯定认识这令牌,他不说。
他在防着谁?顾长渊?还是队伍里的其他人?
正想着,旁边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。
木念转头看去,是停在他们旁边窝棚一家四口男人。昨天看着还好,今天脸色就有点发红,咳嗽声闷闷的。
他媳妇赶紧给他拍背,脸上带着惊慌。
周围人如避瘟神一样,默默挪远了些。
那男人咳得更厉害了,身子蜷缩起来。
木念心头一沉。这不是装的。
她站起身,向老军医钱伯招手。
木念跟着老军医走过去。
那媳妇看见她,如看到救星:“木姑娘,您懂医术,您给看看,我当家他这是怎么了?”
钱伯蹲下身,没靠太近,出声:“张嘴,我看看舌头。”
男人艰难地张开嘴,舌头苔藓厚腻,颜色发黄。
钱伯又让他伸手给号脉,脉象浮紧而数。
是风寒入里的症状,来势很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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