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六章 殿内狂澜 绝望嘶鸣
跟随厉煌长老步入那高耸入云、以黑曜石与玄铁铸就的宏伟殿宇，阿凡立刻感受到一种与外界恢宏截然不同的、令人窒息的压抑。
殿内空间极大，穹顶高悬，雕刻着无数凶兽搏杀的场景，栩栩如生，煞气逼人。地面光可鉴人，倒映着两侧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巨柱。然而，这庄严肃穆的氛围，却被一阵阵刺耳的碎裂声、歇斯底里的怒吼与低泣彻底打破。
“滚！都给我滚！一群废物！拿这些垃圾来糊弄谁？！”
伴随着沙哑却充满暴戾的咆哮，是瓷器、玉器被狠狠砸在地上发出的刺耳声响。
阿凡目光望去，只见大殿深处，一个披头散发、脸色惨白如纸的青年，正状若疯魔地将身旁桌案上的东西胡乱扫落在地。他眼眶深陷，瞳孔中布满了血丝与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，身上穿着华贵的丝袍，却遮掩不住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枯败与虚弱气息。正是厉煌长老之子——厉战。
几名身着轻薄纱衣、容貌姣好的女修跪伏在远处，瑟瑟发抖，头深深埋下，不敢发出丝毫声音，旁边还散落着打翻的托盘与流淌的药汁。两名看起来是医者模样的老者，站在稍远的地方，面露难色，摇头叹息。
“战儿！休得胡闹！”厉煌长老见状，眉头紧锁，沉声喝道，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痛与疲惫。
厉战猛地抬起头，看到父亲，眼中的疯狂稍减，但随即被更深的痛苦与怨恨取代，他指着自己的腹部，声音带着哭腔与无尽的愤怒：“爹！没用了！都没用了！我的丹田……我的修为……全完了！这些废物，拿来的丹药连让我凝聚一丝气感都做不到！我要这些有什么用？！有什么用？！”
他一边嘶吼着，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，身体摇摇欲坠，显然刚才那番发泄耗尽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精力。
“我说了，会有办法的！”厉煌长老一步上前，扶住儿子，声音放缓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，“你看，为父将谁给你带来了？”
他的目光，转向了静静立于殿门附近，与这狂乱景象格格不入的阿凡。
刹那间，殿内所有的目光——厉战充满血丝和怀疑的审视，医者们好奇与不以为然的打量，侍女排遣鄣暮ε碌哪抗猓?纪?断蚵椒病?/p＞
厉战上下扫视着阿凡，看着他年轻的面容，感受着他那微弱的气息（阿凡刻意收敛，仅显露出初入人道境的水平），眼中的怀疑迅速转化为被羞辱般的暴怒。
“他？”厉战的声音尖利起来，带着浓浓的讥讽与失望，“爹！你是不是老糊涂了？！从哪里找来这么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？他身上的灵力波动弱得可怜，怕是连我都打不过！你指望他救我？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，找个来给我陪葬的吗？！”
厉煌长老脸色一沉，但想到慕雨晴的警告，强压下火气，沉声道：“休得妄言！这位阿凡小友，虽修为不高，却身怀异术，于南疆百草谷，以凡俗之躯自辟内丹，独创修行路！其法，或许正对你的症状！”
“自辟内丹？独创修行路？”厉战一愣，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，癫狂地大笑起来，“哈哈哈……荒谬！简直荒谬！一个连正统修行都走不通的废物，捣鼓出来的旁门左道，也配来医治我厉战？！爹，你真是病急乱投医，连这种江湖骗子的把戏都信了吗？！”
他的话语如同毒刺，毫不留情。殿内的其他人，虽然不敢明言，但眼神中也大多流露出类似的想法。一个来自南疆小派、修为低微的少年，能解决连道儒大家都束手无策的丹田尽毁之症？这听起来，确实像是一个绝望父亲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，虚幻而不可靠。
阿凡静静地站在那里，承受着所有质疑、轻蔑乃至侮辱的目光，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。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状若疯魔的厉战，看着他那被绝望和愤怒吞噬的扭曲面孔。
他知道，在这里，解释无用，自辩苍白。
一切，终究要靠事实说话。
只是这第一步，便如此艰难。
厉煌长老看着儿子癫狂不信的模样，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阿凡，心中烦躁更甚，但他知道此时不能逼迫过甚，只得对阿凡道：“阿凡小友，一路劳顿，先下去休息。待战儿情绪稍稳，再行诊治。”
说罢，他挥了挥手，一名侍立在一旁、气息沉稳的执事便走上前来，对阿凡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。
阿凡微微颔首，最后看了一眼那仍在喘息、眼神空洞而疯狂的厉战，转身，跟着那名执事，离开了这座充斥着绝望与狂怒的大殿。
身后，隐约还能听到厉战不甘的嘶吼与器物碎裂的声音。
这霸体宗，比他想象的，还要麻烦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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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第96章 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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