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元素秘境那场规则层面的洗礼中脱离,尚未完全平复体内奔流的“源初规则之力”,凌霜便感觉周身空间再次发生了剧烈的畸变。这一次,并非秘境那般温和的接纳或狂暴的排斥,而是一种冰冷的、带着强烈人工雕琢痕迹的强制覆盖。
没有系统的预兆,没有空间的涟漪,仿佛只是一次眨眼,眼前的景象便已彻底颠覆。
上一刻还是秘境中央那片孕育生机的混沌光晕,下一刻已置身于一条无限延伸、看不到尽头的幽暗回廊。回廊的墙壁、天花板、地面,皆由一种冰冷光滑、却能模糊倒映出身影的暗色材质构成,像是打磨过的黑曜石,又像是某种凝固的深空。
死寂。绝对的死寂。
连呼吸声和心跳声都被这诡异的寂静吞噬、放大,再反弹回耳中,形成令人心烦意乱的空洞回响。空气凝滞,带着一股陈年金属和灰尘混合的冰冷气味。
凌霜第一时间稳住心神,规则洞察与“源初规则之力”悄然运转,感知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。反馈回来的信息让她瞬间蹙紧了眉头。
这里的空间规则,呈现出一种极致的、病态的对称。
并非简单的左右镜像。她尝试抬起右手,视线中,自己抬起的却是左手。她试图向前迈出右脚,身体反馈的却是左脚落地的触感。方向感彻底混乱,前后左右上下,这些基本概念在此地失去了绝对意义。她明明感觉自己站在“地面”上,但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头顶(或者说另一个方向的“地面”)的倒影中,另一个“自己”也同样稳稳站立。
她尝试调动一丝风之印记残留的感知(虽已融入源初规则,但特性犹在),去捕捉气流的动向。结果却感知到两股完全相反、却又和谐共存的气流,在同一空间内沿着对称的轨迹流动。她甚至能同时“听”到前方和后方传来一模一样的、细微的金属热胀冷缩的“咔哒”声,仿佛有两个完全相同的空间被强行叠加在了一起。
这是一个被“对称”法则彻底支配的囚笼。
凌霜没有贸然行动。她站在原地,仔细观察着这条回廊。回廊两侧是无数扇紧闭的、样式完全相同的拱门,门上没有任何标识,只有光滑的、能映出扭曲倒影的曲面。天花板极高,同样由那种暗色材质构成,倒映着下方的回廊,形成一个无限延伸的垂直镜像,让人产生一种置身于两个世界夹缝中的眩晕感。
她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一步。脚步落下的瞬间,清晰的“嗒”声在寂静中回荡。几乎是同一时刻,从完全相反的方向(是后方?还是镜像的那一头?)也传来了一声完全一致的“嗒”声,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同伴,在与她同步移动。
她停下,那回声也停下。
规则洞察全力分析着这诡异的同步现象。她发现,这并非简单的回声,而是空间规则强制执行的“行为对称”。她在这里的任何动作,都会在这个对称空间的对应点上,产生一个完全相同的“镜像动作”。这个动作可能发生在视觉上的镜像里,也可能发生在感知无法直接触及的、空间的另一重对称面上。
她凝聚起一丝“源初规则之力”,在指尖形成一个微弱的光点。果然,在她视线无法直接看到的某个对称方位,也同步亮起了一个完全相同的能量光点。
这不仅仅是物理空间的对称,连能量运行也被强制同步了!
凌霜心念一动,尝试着极其轻微地、违反自身习惯地用左手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。果然,那同步的能量波动出现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凝滞。强行违背“对称”的规则,哪怕只是细微之处,也会引发系统性的扰动。
她似乎找到了一丝在这个世界行动的脉络——理解对称,利用对称,甚至……在某些关键节点,打破对称。
她开始沿着回廊谨慎前行。每一步都感觉像是在踩在虚实交界线上,自身的感知与环境的反馈不断冲突,带来强烈的晕眩和恶心感。她必须时刻集中精神,分辨哪些是真实,哪些是倒影,哪些是同步产生的幻听幻视。
回廊仿佛没有尽头,两侧的拱门千篇一律。她尝试推开一扇门,门扉沉重,纹丝不动。但当她的手接触门板的瞬间,从对称的方向也传来了完全相同的推门声和阻力感。
就在她思考如何破解这无限回廊的僵局时,前方(或者后方?)的阴暗处,传来了一阵细微的、如同玻璃摩擦的“沙沙”声。
凌霜立刻停下脚步,全身戒备,源初规则之力在体内悄然流转,蓄势待发。
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回廊地面上,那暗色材质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,一团银亮色的、介于液体和固体之间的物质缓缓“浮”了出来。它没有固定的形态,表面光滑如镜,清晰地倒映出凌霜警惕的身影,以及整个回廊那令人窒息的对称结构。
这团物质蠕动着,拉伸着,逐渐凝聚成一个大致的人形轮廓。它没有五官,没有细节,整个“身体”就是一面活动的、扭曲的镜子。它朝着凌霜“走”来,动作僵硬而诡异,每一步都伴随着玻璃摩擦般的“沙沙”声,并且,在它出现的对称方位,另一个完全相同的镜面人形也同步凝聚、同步靠近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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