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他们如何被围攻,到那股神圣力量的降临,再到纪璇挥手间治愈一切的奇迹。
塔维兹静静地听着,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。
但他握着腰间佩剑的手,却在不经意间,收紧了半分。
待卡拉斯说完,塔维兹才缓缓地、用一种无可挑剔的礼节,向纪璇微微躬身。
“女士,我是帝皇之子军团第三战斗连的连长,索尔·塔维兹。感谢您对死亡守卫兄弟的援助。”
他的言辞彬彬有礼,但那双紫色的眼瞳深处,警惕不但没有减少,反而变得更加浓重。
一个来历不明的、拥有着神迹般力量的神秘女人,出现在这个被叛徒与亚空间力量笼罩的死亡星球上。
这本身,就是最大的可疑。
她或许是帝皇派来的天使。
也可能……是某个更高级的、伪装得更完美的亚空间恶魔。
一个诱饵。
“我很好奇,”塔维兹的声音依旧平静,“您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下,保持如此……整洁的?”
一个看似无心,实则充满了陷阱的试探。
纪璇笑了。
她启动了【智识】之力。
那一刻,在她的视野中,索尔·塔维兹的身上,浮现出了无数道奔流不息的、天蓝色的数据流。
他的心跳频率,他的肾上腺素水平,他大脑皮层的活跃区域……
他内心深处,那份因违抗命令而产生的负罪感,那份对基因之父福格瑞姆背叛的痛苦,那份对幸存者未来所感到的、深不见底的绝望。
所有的一切,都以最直观、最清晰的方式,呈现在了纪璇的面前。
她甚至能“看”到,他脑海中正在思考的下一个问题。
原来,这就是【智识】。
洞悉一切的权柄。
纪璇没有回答塔维兹的问题。
她只是用一种带着些许怜悯的、仿佛能看穿他灵魂的眼神,看着他。
然后,她不答反问。
“索尔·塔维兹连长,违抗命令,带领七十名兄弟躲过病毒轰炸的感觉如何?”
轰——!
这句话,如同一记看不见的重锤,狠狠地砸在了索尔·塔维兹的灵魂之上。
他的脸色,瞬间剧变。
那份一直维持着的、属于贵族军官的优雅与从容,在这一刻,土崩瓦解。
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,握着剑柄的手,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
这是他最大的秘密!
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、足以让他被送上军事法庭的罪责!
这件事,除了他最核心的几名手下,绝不可能有外人知道!
她……她怎么会……
还没等他从这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。
纪璇那清冷的、却又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的声音,再次响起。
“是不是,还在为那些没能救下的同僚而自责?”
又一记重锤。
精准地、残忍地,砸在了他内心最柔软、最痛苦的地方。
塔维兹的呼吸,变得粗重起来。
他那双紫色的眼瞳剧烈地收缩,死死地盯着纪璇,仿佛要将她看穿。
但纪璇的下一句话,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。
“你正在集结幸存者,努力地想要在这里建立一道防线。但你内心深处知道,你们即将面对的,将是你们的基因之父,是那位完美无瑕的凤凰。”
“你渴望希望,却又深陷绝望。”
“对吗?”
每一句话,都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他心中一道道紧锁的门。
将他所有的挣扎,所有的痛苦,所有的恐惧,都血淋淋地、赤裸裸地,暴露在这片白色的废墟之上。
这已经不是洞察。
这是预言。
这是神谕!
索尔·塔维兹的所有警惕,所有防备,所有怀疑,在纪璇这洞悉一切的、神明般的姿态面前,彻底崩溃了。
他明白了。
他终于明白了。
眼前的少女,绝非凡人,更不是什么恶魔的伪装。
恶魔只会带来诱惑与堕落。
而她,带来的,是看穿一切的智慧,与……那份修正悲剧的慈悲。
她是帝皇对他们的回应。
是降临在这片地狱里,唯一的光。
哐当——
索尔·塔维兹松开了紧握的剑柄,那把精美的能量剑,从他手中滑落,重重地砸在地上。
紧接着。
他收起了所有的骄傲与警惕,用一种最庄重、最虔诚的姿态,向着纪璇,行了一个标准的、无可挑剔的军礼。
他低下了那颗高傲的、属于帝皇之子的头颅。
“女士,”
塔维兹的声音,不再沉稳,而是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、剧烈的颤抖,与一丝死灰复燃的、炽热的希望。
“营地里,还有许多重伤的兄弟,他们的哀嚎,让所有人都士气低落。”
他抬起头,那双紫色的眼瞳里,充满了恳求。
“您……能否再次展现您的奇迹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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