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下了整整一夜,到天明时才歇了。天地间一片素白,连空气都像是被洗过,冷得纯粹,也静得让人心头发慌。
苏晚是被冻醒的。
身上依旧是那件单薄的旧棉絮,脚边的狐裘被她推到了角落,沾染了些许灰尘,柔软的皮毛在晨光里泛着黯淡的光。她动了动僵硬的手指,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蜷缩成了一团,膝盖抵着胸口,像只被遗弃的猫。
门被推开时,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瑟缩。或许是冻得麻木了,或许是昨夜那点被戳破的情绪还未平复,她只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,眼帘低垂,看着床榻上粗糙的木纹。
谢砚之走进来,手里端着一个托盘,上面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,还有一小碟酱菜。他把托盘放在床头矮几上,目光扫过角落里的狐裘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。
“没听见我的话?”他的声音比昨夜柔和了些,却依旧带着冷意。
苏晚没应声,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棉絮上的破洞。
谢砚之也不再逼她,只是拿起那碗粥,用勺子舀了一勺,放在唇边吹了吹,递到她嘴边:“喝点热的。”
粥的香气混着淡淡的米香飘过来,勾得她空了许久的胃一阵抽痛。但她还是偏过头,躲开了那勺粥,哑着嗓子道:“谢大人…不必费心。”
她的声音比昨日更难听了,像是被砂纸磨过,带着一种干涩的沙哑。
谢砚之的手僵在半空,眸色沉了沉。他收回手,将勺子重重地磕在碗沿上,发出“当”的一声轻响,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“苏晚,”他看着她,眼神里翻涌着压抑的怒火,“你非要这样吗?用折磨自己的方式来折磨我?你以为我会心疼?”
苏晚抬起头,这一次,她的眼神里不再是空茫,而是带着一丝极淡的、近乎嘲讽的笑意:“谢大人说笑了。我怎敢…劳您心疼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落在他身上那件质地精良的锦袍上,声音轻飘飘的,却像针一样扎人:“您如今是当朝新贵,谢侍郎,前途无量。身边该是珠围翠绕,美人在怀,又怎会为我这阶下囚…费半分心神。”
“珠围翠绕?美人在怀?”谢砚之像是被她这句话刺痛了,猛地攥紧了拳头,指节泛白,“在你眼里,我谢砚之就是这样的人?”
他一步步逼近,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,将她完全笼罩其中。那股熟悉的压迫感袭来,苏晚下意识地往后缩,却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。
他的力道很大,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。苏晚疼得脸色发白,却死死咬着唇,不肯发出一点示弱的声音。
“当年你弃我而去时,就该想到会有今日!”谢砚之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,“你以为我忘了?忘了你是怎么拿着我的信去讨好节度使?忘了你是怎么眼睁睁看着我被人污蔑,连一句辩解都不肯说?”
“我没有!”苏晚终于忍不住反驳,声音里带着压抑许久的委屈和痛苦,“那封信不是我给的!我去找过你,可他们不让我见你!谢砚之,你为什么就不肯信我一次?”
“信你?”谢砚之冷笑一声,眼神里充满了嘲讽,“我信你的‘欢喜你,与功名无关’,结果呢?你转身就成了节度使的义女,风风光光地进入上流社会,而我呢?我差点死在那阴暗的牢里!苏晚,是你亲手撕碎了我对你的信任,你现在跟我说让我信你?”
他的话像一把把尖刀,狠狠扎进苏晚的心脏。她看着他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恨意,所有的辩解都堵在了喉咙里,只剩下无尽的悲凉。
是啊,她还有什么资格让他信呢?那时的她,确实穿着华丽的衣裙,站在节度使身边,确实没有为他做过什么。纵然有万般苦衷,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,她没有出现,这是不争的事实。
谢砚之看着她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,心底那股怒火不知为何,突然就泄了大半。他松开手,看着她手腕上那圈清晰的红痕,眸色复杂。
他转身走到屋角的旧木柜前,打开柜门,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锦盒。那锦盒看起来有些陈旧,边角处的锦缎都磨得起了毛。
他把锦盒放在矮几上,推到苏晚面前:“你自己看。”
苏晚疑惑地看着他,又看了看那个锦盒,犹豫了许久,才伸出颤抖的手,打开了它。
里面没有金银珠宝,只有几样极其普通的旧物。
一支快要褪色的木簪,雕着简单的莲花纹样,是当年他用省下的笔墨钱,在江南的集市上给她买的。他说:“等我金榜题名,就给你换一支金的,镶上最好的珠子。”
一张泛黄的信纸,上面是他亲笔写的诗,字迹青涩却有力,最后一句是“愿携君手,共看长安花”。那是他第一次对她表露心意。
还有一块半旧的玉佩,上面刻着一个“砚”字,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。他说:“戴着它,就像我在你身边。”
这些东西,都是当年她“走”的时候,遗落在他那间破旧的书屋里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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