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天刚放晴,梁山交流站的老槐树下就热闹起来。阿牛带着几个年轻村民,正把一张张木桌往树荫下搬,木桌擦得锃亮,能映出头顶的槐叶。王大爷蹲在一旁,手里拿着竹条,正给木桌编隔热的杯垫,竹条翻飞间,一个个带着花纹的杯垫就成型了。“昨天对不住那小同志,这杯垫送给他,算是我的一点心意。”王大爷低声说,手里的动作又快了几分。
厨房那边更是香气扑鼻。阿福娘正站在灶台前,往大锅里添柴,锅里炖着的羊肉咕嘟作响,肉香混着白芷、茴香的味道,飘出老远。“得多炖会儿才烂乎,现代的客人说不定吃不惯太硬的肉。”她一边说,一边往灶膛里添了块干柴,火苗“腾”地一下窜起来,映得她脸上红彤彤的。
吴用背着双手,在院子里来回走动,时不时停下来看看筹备情况。他手里拿着一张纸,上面写着今天宴席的流程,每一个环节都标注得清清楚楚。“阿牛,香囊都准备好了吗?”“军师放心,都绣好了,每个香囊里都放了晒干的槐花香料。”阿牛举了举手里的布包,里面的香囊绣着老槐树、泉眼、麦浪,都是梁山的标志性风景。
临近下午三点,吴用站在交流站门口眺望。远处的传输点方向,渐渐出现了三道身影。李教授走在前面,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中山装,比平时多了几分正式;赵工程师背着背包,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纸包,神情有些紧张;陈记者则把相机挂在脖子上,手里拿着笔记本,眼神里既有期待,又有一丝忐忑。
“李教授,你们可算来了!”吴用快步迎上去,热情地握住李教授的手。李教授笑着说:“吴用,让你们费心了。昨天的事,我们回去反思了很久,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。”赵工程师也走上前,把手里的纸包递过去:“这是我带来的现代点心,用的是低糖配方,希望大家能喜欢。”陈记者则挠了挠头:“昨天是我太急躁了,还请大家多包涵。”
走进院子,三人都愣了愣。老槐树下摆满了木桌,桌上铺着粗布桌布,上面放着王大爷刚编好的竹杯垫,碗筷摆得整整齐齐。村民们围在一旁,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,没有了昨天的抵触。阿福娘端着一盘刚出锅的麦饼走过来:“现代的客人,尝尝咱刚做的麦饼,还热乎着呢。”
李教授拿起一个麦饼,咬了一口,麦香在嘴里散开,比上次吃的更添了几分软糯。“好吃,比上次的更合我的口味。”他笑着说,“看来阿福娘特意调整了做法。”阿福娘不好意思地笑了:“听阿牛说你们现代人口味偏软,我就多揉了会儿面,炖羊肉的时候也特意多炖了一个时辰。”
三点半,宴席正式开始。吴用端着酒杯,站起身走到院子中央,清了清嗓子:“乡亲们,现代的朋友们,今天请大家来,是想为昨天的事,跟大家说几句心里话。”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,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。“昨天发生的误会,说到底,是咱们古今的习惯、观念不一样造成的。”
吴用顿了顿,继续说:“村民们守着梁山的传统,不想让老祖宗的规矩被破坏,这没错;现代的朋友们想记录手艺、检测地脉、保障大家的安全,出发点也是好的。只是咱们都太执着于自己的想法,忘了站在对方的角度想想。这杯酒,我先敬现代的朋友们,为咱们的不周,跟你们道个歉。”说完,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。
李教授立刻站起身,端起酒杯:“吴用,您这话太见外了。该道歉的是我们。”他转向村民们,深深鞠了一躬,“我们习惯了用现代的科学、标准去衡量一切,忽略了传统背后的情感和意义,比如王大爷对竹编手艺的珍视,老周大哥对英烈碑的敬畏,这些都是比数据、记录更珍贵的东西。这杯酒,我们敬大家,希望能得到你们的原谅。”
李教授、赵工程师、陈记者一起将酒喝完,村民们的掌声瞬间响了起来。王大爷端着酒杯,颤巍巍地走到陈记者面前,脸上带着愧疚:“小同志,昨天是我脾气不好,不该对你大吼大叫。你想记录咱的竹编手艺,是把咱的手艺当宝贝,我该高兴才对,可我老糊涂了,觉得你要拆我的竹篮,就急了眼。”
陈记者赶紧站起身,双手接过酒杯:“王大爷,您千万别这么说。是我太鲁莽了,没跟您商量就提拆竹篮的要求,换作是我,我也会生气。”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照片,递给王大爷,“这是我昨天偷偷拍的您编竹篮的样子,您看,多专注。以后我再采访,一定先跟您商量,您说怎么拍,我就怎么拍。”
照片上的王大爷,眉头微蹙,手里的竹条翻飞,阳光洒在他的脸上,格外有神。王大爷看着照片,眼睛湿润了:“这照片拍得好,比我年轻时还精神。”他把酒杯递到陈记者面前,“来,小同志,咱爷俩喝一杯,过去的事,就翻篇了。”两人碰了碰杯,将酒一饮而尽,之前的隔阂在酒香中烟消云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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