奉天殿内,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的前夜。太庙风云,不仅关乎未来,更深刻地搅动了洪武十一年的现在。
天幕上,朱迪钠的讲解进入了朱棣重塑法统最关键、也最匪夷所思的一步:“将兄长朱标移出太庙,废其帝号,只是解决了‘前任’的问题。但还有一个更直接、更刺眼的存在,必须从历史上彻底抹去——那就是建文帝朱允炆在位的四年,以及他所使用的‘建文’年号。”
画面中,建文元年至四年的官方文书、地方志、碑刻等记录被一一标注出来。
“这四年,是朱棣起兵反抗的四年,是朱允炆作为合法皇帝统治天下的四年。”朱迪钠强调,“如果承认这四年,就等于承认了朱允炆政权的合法性,那么朱棣的‘靖难’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造反。因此,为了将自身行为彻底‘合法化’,朱棣必须否定这整个时间段,必须让这四年在官方历史中‘消失’。”
“那么,如何否定这四年呢?”朱迪钠抛出了核心问题,“最简单、最粗暴,也最有效的办法,就是让这段时间‘不存在’。但时间无法真正消失,只能被覆盖。用什么来覆盖?朱棣找到了一个无可指摘的‘工具’——他那已经去世四年的父亲,洪武大帝朱元璋。”
画面中,朱元璋的画像和“洪武”年号被刻意放大,散发出威严的光芒。
“让洪武朝‘延长’四年,是朱棣精心策划的一步妙棋,也是无奈之下的必然选择。”朱迪钠分析道,“首先,他曾经想过将建文朝定义为‘伪朝’,然而建文帝毕竟是洪武帝选择的继承人,只要这四年存在,就没法说得清。于是他觉得与其那些,不如直接将其抹去,直接让人们认为是自己的父皇将皇位交给自己的,自己的皇位直接来源于父皇朱元璋,跳过了朱允炆这个‘非法’的过渡。最后,利用父皇无人能及的威望,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舆论阻力,毕竟,谁敢公开质疑太祖皇帝的年号呢?”
于是,一道影响深远的旨意颁行天下:革除建文年号,建文元年至四年,改称洪武三十二年至三十五年。
天幕上出现了标注着“洪武三十五年”的官方文书、地方碑刻,甚至民间契约。
“就这样,”朱迪钠的语气带着一丝历史的荒诞感,“在朱棣的意志下,已经去世四年的朱元璋皇帝,在法理上又‘活’了过来,继续为他的帝国‘统治’了四年。这凭空多出来的‘洪武三十五年’,成为了中国历史上一个极其特殊的政治符号,它承载的,是胜利者对历史书写权的绝对垄断,也是对前朝痕迹最彻底的清洗。”
朱迪钠进一步解释其深远影响:“这一做法,不仅仅是改几个数字那么简单。它意味着所有在建文朝任职的官员,其履历需要修改;所有在建文朝发生的事件,需要重新定性(例如,将朝廷与燕军之间的战争彻底抹掉);所有建文朝颁布的政策法令,一律作废。这是一场系统性的历史篡改工程,目的就是将朱允炆及其政权从大明朝野的集体记忆中彻底抹去,至少是在官方层面上。”
奉天殿内,死一般的寂静。
如果说之前移朱标牌位是兄弟相残,尚且能理解几分权力斗争的冷酷,那么现在,朱棣这番操作,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理解范畴,带来了一种毛骨悚然的荒诞感。
让一个死人“活”过来继续当皇帝?只是为了给自己的篡位铺平道路?
朱元璋坐在龙椅上,脸上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暴怒,逐渐转化为一种极致的冰冷和……几乎是狰狞的扭曲。
他没有再摔东西,也没有怒吼,但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一样,带着能冻结灵魂的寒意:
“好……好得很……老四……你真是咱的好儿子……”
他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缓慢,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,一遍遍刮过跪在地上、抖如筛糠的朱棣。
“咱活着的时候,你们一个个战战兢兢。咱死了,倒成了你手里最好用的挡箭牌、擦脚布?!啊?!让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?!连死了都不让咱安生,还得被你再拉出来‘在位’四年?!替你背这篡位的黑锅?!你……你可真是个大孝子啊!!”
朱元璋气极反笑,那笑声沙哑而恐怖,让整个奉天殿的人都感到脊背发凉。他一生操控人心,利用一切可利用之人,却万万没想到,自己死后,会被亲儿子以这样一种方式,利用得如此彻底,如此……肆无忌惮!
这种被当成纯粹工具的感觉,比任何刀剑带来的伤害都要深刻,是对他帝王尊严最彻底的践踏。
朱标在一旁,看着愤怒到极点的父亲和惶恐绝望的弟弟,心中也是翻江倒海。他再一次无比清晰地认识到,那把龙椅之下,是何等的冰冷与黑暗。为了坐稳它,人可以扭曲时间,可以“复活”亡父,可以践踏一切人伦常理。
活下去,必须活下去,坐上那个位置! 这个信念,如同烙印,更深地刻入了他的骨髓。
而朱棣,此刻只觉天旋地转,恨不得当场昏死过去。他知道,经此一事,自己在父皇心中,恐怕已经与“畜生”无异了。未来的那个自己,究竟给现在的他,留下了一个多么可怕的烂摊子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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