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明如水。
借着洒进窗子的月光和星光，钱灵爽看到哥哥的瞳孔微微缩了两下。
“阿爽，你什么意思？”钱灵远问。
“哥哥觉得我什么意思？”
钱灵爽低头继续看书，可手中的却被钱灵远一把夺过，狠狠的摔在了地上。
连同桌子上的茶碗和小食盘，全都洒在了地上。
“大公子！”娟子喊了一声，可是钱灵远根本没听进去。
睦月阁的小丫头和妈妈们全都跑了过来，询问发生了什么事，却被钱灵远全部赶了出去。
“都给我滚！都滚出去！”
钱灵远吼了几声后，除了娟子以外，其他人都离开了。
“大哥，你这是做什么？”钱灵爽问。
“我做什么？我看你是痰迷了心窍！”钱灵远吼了一声，随后压低了声音，盯着她说道：“你要做什么？你这个意思是，你想给沈清石做妾？”
“不行吗？你也说了，二公子是难得的才俊！而且当家主母又是郡主，我也没什么可委屈的。”钱灵爽道。
“你……你！”
钱灵远一巴掌重重的打在了她脸上，用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看着她。
“小姐！”
娟子连忙上前护住了钱灵爽。
“不管哥哥看不看得惯，我都要和二公子在一起。”钱灵爽道。
“呵……真是我的好妹妹，是我钱家好的女儿，是祖父祖母的好孙儿啊！”钱灵远冷笑了几声，双手叉上了腰。
“你平时怎么胡闹我都不管，你平时……你平时不学无术，做什么都做不好，我们也不管！就算你今日要自轻自贱，我们也可以不管！但是你！你身为钱家的女儿，钱家的先辈们励精图治，祖父祖母为这个家穷尽心血，父亲叔伯也不敢有一丝懈怠，就算是到了我们这一辈，家里的兄弟姐妹也是刻苦上进，只有你是被大家娇惯着长大，养的你不知天高地厚，刻薄寡恩！”钱灵远继续说教。
“哥哥，我刻薄寡恩？”
“你觉得呢？你要是去沈家做妾，那就是让我们整个钱家在京都永远都抬不起头来！你……你和那个楚侍郎家的嫡女有什么区别！”
“哥哥竟然拿我和楚湘比？”
“怎么？你觉得你比她强吗？你又比她强到哪儿去了？都是给家族丢人，好歹人家楚湘现在嫁进了侯府，做了小侯爷的正头大娘子！可是你呢？你竟然要给沈家做妾！你让祖父叔伯父亲，以后怎么面对朝堂上的同僚？你让出嫁的姑姑姐姐们，以后如何面对朝臣的亲眷？你吃着钱家的米长大，你对得起这些疼爱你的长辈们吗？”
钱灵远说罢，觉得不解气，又把暖阁的桌子掀翻在地上。
“阿爽，就算哥哥求你了！你怎么能这样呢？你不是一个人，你身后还有一个偌大的家族，你不可以随心所欲！就算是沈清石，他也不能！”钱灵远又道。
“哥哥……”
钱灵爽大梦初醒，眼泪顺着眼角掉了下来。
“小姐……”
娟子也忍不住哭了起来，替她擦了擦眼泪后，也劝言道：“大公子说的有理，小姐您还是放下吧……”
“阿爽，因为你从小就没了母亲，所以两位老人家对你格外照顾。你四岁的时候，生了一场重病，祖父和祖母担心坏了，整宿整宿的陪着你，不眠不休。我倒是没什么，毕竟是男子，但是父亲怕你受委屈，这么多年都没有娶过续弦，整个家里没有一个人不疼你，你也该胡闹够了吧！”钱灵远继续说道。
钱灵爽哭的伤心不止，钱灵远知道她已经被说动了，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，只留下了一句“你自己好好想想”便离开了。
钱灵远走后，钱灵爽抱着娟子嚎啕大哭，久久不能平息。
一直到黎明的太阳升起，钱灵爽用沙哑的声音吩咐道：“娟子，让人把屋里收拾收拾，顺便替我沐浴吧。”
“这个时间沐浴怕是会着凉的。”娟子说道。
“不会，如今天也暖和了，怎么会着凉呢？”
“那好吧……”
钱灵爽从沐室出来时，屋里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。
娟子扶着她走到暖塌上坐下，帮她擦拭头发。
“小姐，一会用了早膳好好睡一觉吧，我让人给您熬了安神汤，还点上了安息香。”娟子道。
“嗯……”
钱灵爽深吸了一口气，看着桌子上摆的整整齐齐的蓝宝石耳坠和簪子，又道：“把这些都收起来吧。”
“好。”
娟子点了点头，从箱子里拿出了原本的木盒，将耳坠和簪子收了进去。
钱灵爽拿过木盒打了开，想到当时沈清石送她这两样东西时的场景，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。
“早知如此绊人心，何如当初莫相识……”
钱灵爽嘟囔了一句，娟子听得清楚，心里更是为她难过。
本来也是一段金玉良缘，只可惜造物弄人，天公不作美。
“小姐，早膳好了。”外面小丫头唤了一声。
“小姐，去用饭吧。”娟子劝道。
钱灵爽摇了摇头，“算了，我没胃口，你们吃吧。不是说熬了安神汤吗？给我端过来。”
“诶！”
娟子擦了擦眼泪，从小灶上把安神汤端了过来。
钱灵爽坐在暖塌上发呆，娟子把汤端在她面前时，她才回过神。
“小姐，平阳县主派人来了。”外面的小丫头传话道。
“请进来吧。”
妍儿进了门，看到钱灵爽心情不佳也没有诧异。
“钱小姐，我们小姐最近做了些新奇的吃食，让我送过来请您品尝。”妍儿道。
“替我谢谢你们家小姐，娟子，你去送送妍儿。”钱灵爽道。
“是。”
钱灵爽打开妍儿带来的食盒，里面放着一封信，是沈清石亲手所写。
“郡主已经同意，我决不负你，请君安心。”
看到这一行字，她的眼泪再次掉落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，又将掉落的眼泪轻轻拭去。
君虽不负，但是我却要回头了。
娟子回屋时，看到钱灵爽还在暖榻上坐着，安神汤一口没用，于是劝说道：“小姐昨夜一宿都没睡，还是早些休息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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