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旗压下,因果之力如铁幕垂落。我站在原地,没有后退。幻灵珠沉在识海深处,被第三道符文封印,光芒隐匿,却仍在微微震颤,像一颗被束缚的心脏,等待重启的时机。
清源使立于铜符军阵中央,战旗未收。他不急。在他眼中,我已是被定义的异常,只需按序清除,如同抹去一段错误的代码。
但我不是程序。
我是那个能改写规则的人。
雷丝仍缠绕在指尖,紫霄之力未散。我将残存的星砂混入舌尖血,猛然喷出。血雾未落地,已被意念牵引,直扑悬浮于额前的幻灵珠。珠体受激,骤然震颤,裂痕自中心蔓延,一道、两道——随即从中断裂,化作两半。
左半凝霜,寒气四溢,冰晶剔透,内里光影流转;右半燃火,赤玉通明,火焰无声翻腾,映出斑驳旧影。
冰火两仪,成。
清源使瞳孔微缩。他察觉到了异常——这不是单纯的分裂,而是对因果律的撕裂。时间开始紊乱,冰晶中浮现未来画面:我立于焦土,右手指节晶化已蔓延至掌心,手中握着完整的混沌幻灵珠,周身缠绕七十二道锁链。那不是胜利,是代价的具现。
而火焰珠中,回放的是过去——玄蚑氏村落燃起大火,铜符如雨坠落,清源使立于高处,手持战旗。可当画面拉近,那背影的轮廓,竟与我有七分相似。我认得那站姿,是我曾在静室中推演功法时的习惯姿态。
记忆残片被幻灵珠反向提取,暴露了我不愿触碰的真相。
我没有迟疑,将冰晶珠抛向身后。蚑萤接住的瞬间,身体一震。她看到了什么?我无需问。她瞳孔骤缩,呼吸停滞,随即泛起血红。
“他们……”她声音沙哑,“用我的脸,杀了我的族人。”
我未回头。我知道她在看什么。冰晶中的未来画面里,她被铜符贯穿腹部,金纹自伤口扩散,如同宿命烙印。那是她未来的死法,也是清源使早已写定的结局。
可现在,结局可以改。
“看清楚,”我说,“他们是谁。”
她没回答,只是咬破舌尖,将一滴精血喷在火焰珠上。星砂蛊在她体内早已孕育多年,是她最后的底牌,也是玄蚑氏血脉与巫咒的终极融合。
血落火中,火焰骤然暴涨。画面突变——军阵中的带翼铜符,面部轮廓开始扭曲,一张张脸逐渐统一,最终全都变成了蚑萤的模样。不是模仿,不是幻象,而是本质的同源显现。
所有铜符,都是以她为原型制造的容器。
清源使终于动容。他挥动战旗,欲切断双珠之间的能量连接。因果之力如刀,斩向虚空。可就在旗面落下的刹那,我已将双珠合于掌心,雷丝缠绕其上,强行引导冰火能量交汇。
极寒与极热碰撞,未爆,反而陷入短暂的“零时态”——时间在此刻凝滞,因果链条出现断点。
就是现在。
蚑萤将星砂蛊射出。蛊虫如星点,直冲军阵核心。它不攻击清源使,而是钻入第一枚铜符的符眼,瞬间引爆。
轰——
不是声响,而是意识层面的震荡。所有铜符同时震动,内部囚禁的玄蚑氏灵魂被星砂共鸣唤醒。哀嚎声穿透时间壁垒,从过去涌向未来,又从未来回溯至起点。
清源使的命令是:“追杀创世之种。”
可此刻,在时间乱流中,创世之种的影像不断闪现——有时是我,有时是蚑萤,有时是铜符上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。
军阵陷入逻辑悖论。
追杀谁?
每一个铜符,都是原型的复制品,而原型,正是被追杀的目标。
因果闭环形成。
第一枚铜符突然调转方向,符刃刺入身旁同类的符心。第二枚随即反戈,第三枚、第四枚……军阵从内部崩解,铜符彼此撕杀,因果链如绞索般缠绕自身,越收越紧。
清源使怒喝一声,战旗横扫,欲镇压乱局。可他的身影也开始扭曲——在冰晶与火焰的交界处,他的过去与未来同时显现:他曾跪在一座青铜殿前,接受改造,肉身被符文蚀刻,意识被剥离;而在未来,他倒在血泊中,手中仍握着战旗,旗面破碎,写着“批注”二字。
他也是被定义的容器。
我趁机催动双珠,将剩余能量尽数注入雷丝,缠向战旗。清源使奋力抵抗,可因果反噬已至。他脚下的地面裂开,无数铜符残片如骨刺般刺出,其中一枚,竟直插他胸口。
他低头看着那枚铜符,上面刻着一个名字:萤。
然后,他笑了。不是冷笑,不是讥讽,而是解脱般的笑。
“原来……”他声音微弱,“我也只是复制品。”
战旗脱手,坠地无声。铜符军阵彻底溃散,化作漫天青铜碎屑,随风飘散。
我双膝一软,几乎跪倒。左半身结霜未化,右半身火焰未熄,肉身濒临崩溃。幻灵珠的分裂耗尽了经脉中的混沌之力,雷纹战体开始瓦解。
蚑萤踉跄走来,将我扶住。她脸色苍白,星砂蛊的反噬让她七窍渗血,可她仍撑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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