松井在鲁省的日子越来越难熬。钻探机始终打不出油,济南的援军迟迟不到,学生兵逃跑了一半,剩下的也天天唉声叹气。他听说晋中的日军连连吃败仗,心里更慌,对着盐碱地骂道:“支那人的运气怎么这么好?到处都能弄到武器!”他不知道,那些让日军头疼的武器,钢材来自他们丢弃的废铁,炸药来自他们押运的军火,而驱动机床的电力,来自奔流不息的河水。
云蒙山的冬天来得早,第一场雪落下时,兵工厂的钢产量已经达到每天三吨,足够造七十支步枪和五门迫击炮。汤姆从鲁省送来的汽油攒了六十桶,汉斯正忙着改装卡车——把发动机的化油器改了改,烧汽油比烧煤油快一倍,跑起来“嗖嗖”的。
“旅座,咱的轻骑兵连可以配上这卡车了!”张猛拍着改装好的卡车,车厢里架着两挺机枪,“遇到鬼子的运输队,开车冲过去,机枪一扫,保管他们屁滚尿流!”
李明远跳上卡车,试了试刹车:“这叫‘机动化骑兵’,比马快,还能拉迫击炮。”他望着远处的群山,“等开春,咱就用这玩意儿打正太线,把鬼子的火车逼停,缴获他们的钢材和机器——他们运得越多,咱造得越快,这叫‘以战养战’。”
鲁省的油坊里,汤姆已经炼出了两百桶汽油,都藏在盐碱地的地窖里,上面盖着厚厚的芦苇。石老根则带着人又打了两口探井,都出了油,他估摸着,这片油田的储量,足够云蒙山用上十年。“等开春化冻,咱就修条隐蔽的输油管,把原油直接抽到炼油釜,”他对王鲁生说,“到时候,每天炼出的汽油能供十辆卡车跑,比从鬼子手里抢方便多了。”
王鲁生望着远处的松井营地,鬼子正在拆帐篷,似乎要撤走。“他们要走了?”他有些意外。
“听说要调去晋省‘扫荡’。”石老根冷笑,“正好,他们走了,咱就能大干一场。”
果然,没过几天,松井的勘探队就收拾行李离开了。临走前,松井对着盐碱地啐了口唾沫:“这破地方,根本没有油!支那人的土地,就是块贫瘠的石头!”他永远不会知道,就在他脚下三百米的地方,黑色的黄金正在静静流淌,即将成为支撑中国人抗战的力量。
云蒙山的雪越下越大,兵工厂的烟囱却越冒越浓。土高炉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,车床的“嗡嗡”声、锤子的“叮当”声、战士们的号子声,混在一起,像一首属于工业的交响乐。李明远站在雪地里,看着这一切,心里清楚:他们正在用最土的办法,干着最了不起的事——在战火纷飞的年代,悄悄播下工业化的种子。
这些种子,有土高炉里炼出的钢,有蒸馏釜里流出的油,有车床里车出的零件,更有战士们和工匠们眼里的光。等到春天来临,它们必将生根发芽,长成支撑这个国家站起来的钢铁脊梁。而这一切的起点,就在这片被风雪覆盖的土地上,在那口藏在鲁省盐碱地下的油井里,在每一个为了未来而奋斗的人心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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