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秋过后,村头的老槐树落了第一片叶,金黄的叶片打着旋儿飘落在青石板上,像给村子铺了层碎金。杂货铺门口摆着几排新做的琉璃物件——阿木编的竹架上挂着琉璃风铃,风一吹叮咚作响;墙角堆着些琉璃碗,蓝的像天,绿的像水,都是村民们学着烧出来的,虽不精致,却透着股朴拙的灵气。
“林辰哥,你看这风铃卖得咋样?”阿木举着个缀着琉璃片的风铃,笑得眉眼弯弯,“昨天货郎来,一下子订了二十个,说镇上的小姐们就喜欢这响动。”
林辰正在给琉璃碗贴标签,闻言抬头笑了笑:“不错,再做些带花纹的,让货郎带到府城去试试。”他拿起个刻着兰草纹的碗,这是照着张婆婆帕子上的花样刻的,“张婆婆说,府城的大户人家讲究,带些文雅的图案,或许能卖个好价钱。”
大毛趴在旁边的竹筐里,嘴里叼着根琉璃管,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。这些日子它也成了村里的“名人”,不仅帮着照看窑火,还能凭着灵敏的嗅觉找出纯度最高的石英砂,村民们都说“大毛比狗还机灵”。
正说着,王大爷背着个布包匆匆跑来,脸上带着些慌张:“辰娃,不好了!府城来了个官老爷,说咱们私造琉璃,要抓人呢!”
林辰心里一沉:“私造琉璃?朝廷没说不让百姓做啊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!”王大爷擦了把汗,“那官老爷说琉璃是贡品,老百姓不能随便造,还说要查封咱们的窑,把做琉璃的人都带去府城问话!”
阿木急得直跺脚:“凭啥啊!这是咱们自己想的法子,用的是后山的砂,又没偷没抢!”
林墨从里屋走出来,脸色凝重:“怕是有人眼红了。咱们的琉璃虽然粗糙,但价钱便宜,听说镇上的周记分号最近生意差了不少,说不定是他们告的状。”
“周记?”林辰攥紧了拳头,“又是姓周的。”
说话间,村口传来马蹄声,十几个官差簇拥着一顶轿子停在打谷场,轿帘掀开,走下来个穿着锦袍的中年男人,面色白净,八字胡微微上翘,眼神里带着倨傲。他身后跟着个师爷模样的人,手里拿着本账簿,正四处打量。
“哪个是领头做琉璃的?”锦袍男人开口,声音尖细,带着官腔。
林辰上前一步:“在下林辰。不知大人驾临,有失远迎。只是我村做琉璃自用,偶尔换些钱粮,从未听说过不许百姓烧制,还请大人明示。”
锦袍男人上下打量着林辰,嘴角撇了撇:“放肆!琉璃乃皇家贡品,岂是草民能随便碰的?你们私造琉璃,扰乱市场,按律当罚!来人,把窑给我封了,工具都没收!”
“住手!”张婆婆拄着拐杖走过来,挡在窑前,“我们村今年大旱,全靠这琉璃管引水才保住庄稼,大人要是封了窑,明年再旱,让我们喝西北风吗?”
“老东西,敢拦官差?”锦袍男人脸色一沉,“给我拉开!”
官差刚要动手,突然听到一声低吼,大毛从杂货铺里冲出来,挡在张婆婆面前,鬃毛竖起,眼神凶狠,吓得官差们连连后退。
“哪来的怪物!”锦袍男人吓得躲到官差身后,“快!快把它打跑!”
“大人息怒!”林辰赶紧拦住大毛,“它不会伤人,只是护着乡亲们。”他转向锦袍男人,“大人要是觉得我们做得不对,我们可以不做买卖,只留着引水的管子,还请大人通融。”
锦袍男人看着大毛,又看看周围怒目而视的村民,心里有些发怵,却不肯落了面子:“哼,看在你们无知的份上,这次就饶了你们。但这琉璃生意必须停了,否则休怪本官不客气!”说罢,带着官差灰溜溜地走了。
看着轿子消失在路口,村民们都松了口气,却也满肚子委屈。李大爷摸着看不见的眼睛,叹了口气:“这世道,做点正经事咋就这么难。”
林辰心里却清楚,这只是开始。周记的人既然找上门,就不会善罢甘休,尤其是那个锦袍男人,看穿着像是府城的官员,说不定就是周显的人。
“不能就这么算了。”林墨沉声道,“咱们的琉璃没犯法,凭啥不让做?我明天去府城打听打听,看看这官是哪路的,跟周记到底啥关系。”
第二天,林墨从府城回来,带回的消息印证了他们的猜测。“那官叫刘成,是周显的表亲,刚捐了个通判的职位。”林墨坐在炉边,往火里添了块炭,“听说周显最近在府城开了家琉璃铺,卖的都是高价货,咱们的琉璃一出来,抢了他的生意,他才让刘成来捣乱。”
“太欺负人了!”阿木气得把琉璃管往桌上一拍,“咱们去告他!”
“告?去哪告?”王大爷叹了口气,“官官相护,咱们老百姓哪斗得过他们。”
林辰沉默了半晌,突然说:“斗不过,咱们就换个法子。他们不让咱们卖,咱们就做得更好,让更多人知道咱们的琉璃好,到时候就算他想拦,也拦不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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