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微微偏头，像是在倾听来自遥远维度的回响。
“每一次低维文明的彻底寂灭，都意味着‘阿赖耶识’海洋的剧烈动荡，意味着投射向高维的‘污染源’大幅衰减。对于那些依靠此存续的高维生物而言，这无异于根基动摇。”
“所以，‘龙’开始了祂的实验。”‘李豫’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李豫脸上。
“通过散播‘龙骸’——这蕴含着祂部分本质与进化路径的‘诱饵’——诱惑低维生命中的佼佼者走上那条看似辉煌、实则被严密监控和设计的‘升维之路’。让整个文明最精华的智慧、最强烈的情感、最极端的欲望，都围绕着这条‘伪神之路’燃烧、爆发。”
“这个过程本身，就在为‘龙’提供着高质量的意识投射‘燃料’。同时，不同时间线、不同文明对‘龙骸’的研究、对升维的尝试，也为‘龙’提供了观测低维生命极限、优化自身存在形态的……海量实验数据。”
“最终，当那条时间线上的文明因争夺而耗尽，或者当某个‘实验品’走到进化的尽头……”
‘李豫’的声音顿了顿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终结意味。
“所有的‘成果’，无论是技术、是能量、还是那个走到尽头的‘实验品’本身蕴含的、最浓烈的意识结晶……都会沿着预设的路径，回归‘龙’的本身，成为祂巩固神座、迈向更高层次的资粮。”
“然后，”他轻轻摊开双手，做了一个“清零”的手势，“新的循环，在另一条时间线上，再次开始。用上一个循环的‘龙骸’，诱惑新的文明，垂钓新的‘鱼’。”
李豫猛地抬起手，做了一个打断的手势。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，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。
“所以，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，但眼神却锐利如刀，死死盯着‘李豫’，“真正的‘龙’，还活着？就在高维的某处，俯瞰着这一切，包括我们？”
如果“龙”还活着，那岂不是意味着，他们所有的挣扎，都只是一场被更高存在观赏的戏剧？
‘李豫’的脸上，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、混合了讥诮、悲哀与一丝莫名光彩的微笑。
“不，”他缓缓摇头，“祂死了。”
这个答案让李豫一怔。
“寻求稳固，延缓低维文明毁灭周期，以获取更长久稳定的‘意识供养’，这只是‘龙’表面上的意图，或者说，是大部分高维生物心照不宣的默契。”‘李豫’解释道，“但‘龙’的野心，并不止于此。”
“祂真正想要的，是垄断。是攫取所有低维文明产生的‘阿赖耶识’，是扼杀其他高维生物存在的根基，是成为那片被污染的‘色界’中……唯一的神。”
“这触犯了所有高维生物最根本的底线。”‘李豫’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仿佛亲历过的寒意，“于是，一场联手围剿爆发了。即使‘龙’的痕迹已经洒满了所有文明的潜意识之中，是所有高维生物中最强的存在，也抵不过其他全部‘同类’的默契攻伐。祂的神躯被撕裂，意识被驱散，神座陷入崩塌。”
“但是，”‘李豫’话锋一转，眼中那抹奇异的光彩更加明亮，“高维生物并不会像低维生命那样‘真正死亡’。他们的本质是‘污染’的凝聚，是‘概念’的显化。只要低维的‘阿赖耶识’海洋还在翻涌，只要还有智慧生命在呼喊、在梦想、在恐惧……他们终将在‘无色界’中重新孕育、重生。”
他看向李豫，目光灼灼，那里面燃烧着一种跨越了无穷孤独与等待的、近乎偏执的渴望。
“但是此刻，就在此刻，在无穷的时间线与可能性之间……”
“属于‘龙’的那尊神座，空悬了。”
“那片被祂污染、也因祂而显化的高维领域，出现了力量的真空，规则的裂隙。”
‘李豫’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却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与决绝，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，烫在李豫的意识上：
“也许……只有这一丝稍纵即逝、在无穷循环中仅此一次的机会……”
“能让我们这样的‘实验品’，这样的‘鱼’，在挣脱钓钩、吞噬饵料之后……”
他的身体微微前倾，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几乎鼻尖相触，呼吸可闻。‘李豫’的眼中，倒映着李豫眼中同样开始剧烈翻腾的暗金色星云。
“……保持‘自我’，逆转路径。”
“真正登上……”
“……那个空缺的‘神位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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