流云山巅,论道台中央。
云尘静立原地,双目微阖,周身并无磅礴灵力波动,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宁静气息弥漫开来。他双手缓缓抬起,十指如穿花蝴蝶般结出数个玄奥印诀,指尖流淌着肉眼难辨的微光,仿佛在牵引着无形的丝线。
随着他的动作,论道台周围的空气开始泛起细微的涟漪。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,没有光华万丈的异象,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,某种玄妙的变化正在发生。台下的议论声渐渐平息,所有人都屏息凝神,注视着台中央。
只见以云尘为中心,方圆十丈内的地面,隐隐浮现出无数细密繁复、似字非字、似图非图的银色纹路。这些纹路并非刻印于石上,而是如同活物般在虚空中流转、组合,最终构成了一座浑然天成、散发着淡淡清辉的圆形阵法轮廓。
阵法成型的刹那,一股奇异的力量场笼罩了那片区域。身处场外之人,只觉得心神一清,杂念似乎都减少了几分。而若将目光投向阵中,则会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,仿佛那阵法深处蕴含着无尽的虚空,能将人的意识都吸摄进去。
“此阵,即为‘问心’。”云尘睁开双眼,目光清澈如水,“入阵者,需直面本心,照见真我。阵中无他,唯有尔等心中之念,化为诸般景象。坚守本心,不为幻象所动,方能明心见性,寻得出路。若心志不坚,沉溺幻境,则心神受困,需外力方可唤醒。”
他看向云飞扬等人,语气平和:“阵法已成,请贵方选派弟子入阵。我书院亦会派出相应弟子。为示公平,可由贵方先派一人入阵,一刻钟后,我方再派一人进入。如此交替,直至三方弟子皆入阵或一方认输。如何?”
云飞扬宗主凝视着那座看似平静无波,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之感的阵法,心中凛然。他神识探出,竟如泥牛入海,根本无法感知阵内具体情况。这云尘的阵法造诣,果然深不可测!
“就依云院长。”云飞扬沉声道,对身旁一名筑基初期的弟子示意,“赵铭,你先行入阵,小心应对。”
那名叫做赵铭的流云剑宗弟子,深吸一口气,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傲然,大步走向阵法边缘。在踏入阵法的瞬间,他的身影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,泛起一圈涟漪,随即消失在众人视线中。阵外之人,只能看到一片朦胧的清辉,再也看不到赵铭的身影,也感知不到他的任何气息。
一刻钟后,云尘对身后一名书院弟子点头。那是一名年仅十五六岁的少年,名叫石头,是早期投奔书院的猎户之子,心性淳朴坚韧,修行时日尚短,修为仅在炼气中期。他有些紧张地看了云尘一眼,得到鼓励的眼神后,毅然步入了阵法之中。
接着,烈火门、厚土宗等也依次派出了弟子入阵。
阵外,时间一点点流逝。广场上鸦雀无声,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那座寂静的阵法。没有人知道里面正在发生什么。
唯有云尘,双目微闭,眉心处那淡不可见的太极图纹缓缓流转。他虽身在阵外,心神却与整个“问心阵”紧密相连。阵中的一切变化,皆在他心镜映照之下。
问心阵内,并非刀光剑影,而是一片光怪陆离的心象世界。
流云剑宗赵铭踏入阵中,眼前景象骤变!他发现自己回到了流云剑宗的演武场,正在与一位他一直嫉妒的师兄进行宗门大比。他一剑刺出,竟然轻易击败了对方,赢得了师尊的赞赏和同门的崇拜……虚荣与得意的情绪瞬间充斥他的心田,他沉浸在这美好的幻境中,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。然而,每当他想要更进一步,或是幻境中出现一丝不和谐的破绽时,内心深处总会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提醒他:这是假的。但他不愿醒来。
而书院少年石头,面对的则是另一番景象。他看到了山中猛虎扑向年幼的妹妹,他拼命奔跑,却怎么也追不上,恐惧和无力感几乎将他吞噬。但就在这时,他想起了院长平日的教诲:“心若坚定,外魔不侵。”他想起了自己要变强守护家人的初心。他停下脚步,不再恐惧猛虎,而是转身面对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保护妹妹!幻象中的猛虎咆哮着扑来,却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,如同泡影般消散。他眼前的景象一变,出现了一条散发着微光的路径。
厚土宗的弟子陷入了一片无尽的荒漠,饥渴交加,对灵丹和资源的渴望被无限放大;烈火门的弟子则被心火焚烧,暴戾之气难以自控……
时间流逝,已过半个时辰。
忽然,问心阵清辉一闪,一道身影踉跄着被“吐”了出来,正是那名厚土宗弟子!他脸色苍白,眼神涣散,浑身被冷汗湿透,一出来就瘫软在地,大口喘息,仿佛经历了无比恐怖的事情。他未能守住本心,在心象荒漠中彻底迷失,被阵法判定失败,自动送出。
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,烈火门弟子也狂吼着被弹射出来,状若疯魔,好不容易才被同门长老压制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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