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后，我坐在会议室里。
外面的天是灰的，阳光照进来，在地上留下几道光。空气里有旧地毯、咖啡和纸张的味道。这间会议室在市局刑侦支队三楼，平时很少用，只有大案子结束后才会开复盘会。
今天就是来开会的。
我坐在桌子一边，正对着主位。桌上放着几份文件，整整齐齐。最上面是我的报告，封面写着“绝密”，右下角贴了条形码，编号是XH-2097-A。看到这个数字，我心里一紧。第二百零九章，是我们决定提前收网的那天。
李悦站在我右边。她穿深灰色高领毛衣，外面套黑色风衣，头发扎成马尾，表情很冷静。她没说话，只是低头看平板，手指轻轻滑动屏幕，好像在检查数据。她一向这样，让人安心。
赵勇坐对面，双手放在桌上，右手虎口有道伤还没好。他穿着警服，肩章闪了一下。他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，一下一下，像是在数时间。我知道他在想什么。那天我们在地下三层遇到第一波火力，那一枪差点打中他左腿动脉。
门开了。
脚步声传来，四个人走进来。队长陈国栋走在前面，五十多岁，背挺得直，两鬓发白，眼神很锐利。副队长周维跟在后面，戴眼镜，抱着一个黑本子。再后面是技术科王主任，还有一个省厅来的督导员，姓刘，三十多岁，脸很严肃，点头坐下。
他们坐好后，会议开始。
队长先说话，声音不大，但很有力量：“‘清源’行动总体完成得不错。目标据点被摧毁，主要嫌疑人都控制住了，缴获的东西也登记入库。初步检查发现有非法通讯设备、军用加密芯片，还有疑似远程操控的神经接口原型机。”
他停了一下，看看我们三人：“但过程太险了。每一步都在危险边缘。我们要彻底复盘，不只是总结经验，更是要搞清楚风险在哪。下次不一定这么幸运。”
我点点头，翻开报告第一页。
“从发现陌生人开始。”我说，“我们在城南老工业区布控时，人脸识别系统发现了三个没有登记的人。他们没有身份信息，也没有固定住处，行踪很隐蔽，总是避开监控。”
我把一张热成像图投到墙上。画面里，三个人影站在断墙后低声说话，红外显示他们的体温偏低，可能穿了降温伪装服。
“我们跟踪了他们四十八小时。”我继续说，“期间他们用了非制式无线电，频率跳得很快，普通监听抓不到。但在第七次信号出现时，李悦截到了一段残波，并解析出部分协议结构。”
李悦接话，声音清楚：“他们用的是基于量子随机数的跳频加密，原理类似军方的‘黑鸦’系统，但做了改进。我们破译不了内容，但能通过信号衰减反推发射源位置。两次定位都指向军工厂西侧围墙三百米内，误差不超过五米。”
她说完，调出卫星地图，圈出一片区域——一个废弃的地下泵房，周围长满杂草，看不出异常。
赵勇补充：“我和两个队员扮成维修工，借修排水管进了附近。在离泵房四十米的地方，发现持续七小时以上的热源，温度在人体正常范围。更关键的是，热源分两层：表层是普通守卫，深层在地下八米，活动路线是环形巡逻。”
他指着红外图说：“这不是临时窝点，是长期使用的地下设施。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我们在通风口发现了微量氦-3同位素残留。”
屋里安静了几秒。
氦-3一般只出现在高能实验室或战略数据中心，用来冷却超导量子处理器。它的出现说明那里可能藏着一台能自主学习的情报中枢。
队长皱眉：“你们判断那是新据点？”
“是。”我答，“结合地形、防御变化、用电量和通信流量分析，我们认为这是‘暗网联盟’在本市的核心节点之一。原计划是继续监控，收集更多证据再动手。但在第二百零九章那天，情况变了。”
我翻到报告第三页，语气重了些：“当天凌晨三点十七分，我们的无人机拍到一辆无牌货车进入该区域。十五分钟后，热成像显示地下三层人数突然增加，至少十二人。电力负荷上升百分之六十三，备用发电机启动。”
“他们在转移设备。”我说，“其中一辆货车上有个箱子有强磁场反应，和高密度存储芯片特征一致。这种芯片能存PB级数据，一旦被带走，我们就丢了追查‘永夜计划’的关键线索。”
队长盯着我：“所以你们提前行动？有没有考虑情报泄露？如果对方已经察觉，强攻只会打草惊蛇。”
“有考虑。”我坦白说，“但我们更怕证据被毁。那批芯片很可能有自毁程序，一旦拆卸或断电十分钟以上，就会高温熔解。而且……”我看向赵勇。
他点头：“进攻前两小时，我们发现岗哨变成双人轮值，红外警戒网全开。他们开始清场，明显是在防备。如果我们再等二十四小时，可能连入口都找不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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