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包车在离学校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靠边停下。引擎没熄火,发出嗡嗡声。
板寸头扭过头,目光在我们几个惊魂未定的脸上扫过,最后定格在我这里:“小朋友,事办完了。我们得出去避避。不过你放心,对面那帮怂货,大概率没种报警。要是报了警,他们也讨不了好。”
他的语气轻松得像刚打完一场麻将,而不是砍了人。
“谢……谢谢哥。”我喉咙发干。
“走了。”板寸头摆摆手,示意我们下车。
我赶紧掏出几百块钱,说是今天的油钱,板寸头没有要,说:“你都请我们吃过饭了,再说了,鲍鲍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。”
临走时,板寸头等人还拍了拍峻阁的肩:“小伙,有前途。”
我们四个像梦游一样下了车。银灰色的面包车没有丝毫停留,汇入车流,迅速消失不见。
“我……我操……”张敦海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,喃喃地骂了一句,额头上全是冷汗。
张祺瑞扶了扶眼镜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我们三个几乎同时把目光投向峻阁。
峻阁深吸一口气,这才扯下头上的面罩,眼神里还残留着兴奋和后怕,他声音有点发颤,但努力保持着镇定:
“太他妈快了……我们走过去的时候,田安他们那帮人正聚在一起抽烟,大概有四十多个,确实有不少看着像职校的,膀大腰圆,眼神挺凶。”
他顿了顿,似乎在回忆那电光火石的瞬间。
“那几位大哥……就像没事人一样,溜溜达达从他们旁边过。田安那傻逼还叼着烟,斜着眼瞅我们,好像没当回事。”
“然后呢?”我问。
“然后那个板寸头哥,突然就对着田安说了一句:‘你瞪我干嘛?’”
“田安估计都懵了,他旁边的人立刻骂开了,‘你特么谁啊?’、‘谁瞪你了?’、‘赶紧滚!’骂得特别难听。”
“结果,他们骂声还没落,那个卖猪肉的大哥,一声没吭,猛地就从外套里抽出砍刀,照着骂得最凶那家伙的肩膀就是一刀!血直接就溅出来了!”
我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太快了……真的太快了,”峻阁摇着头,“另外几个大哥几乎同时动了手,专门往人多的、看起来像是带头的地方冲,见人就砍,根本不废话,我也跟着一起砍,对面完全没反应过来,当场就炸锅了,哭爹喊娘地往后跑,根本没人敢挡!”
“田安呢?”张敦海追问。
“田安那傻逼吓傻了,扭头就想跑。板寸头哥几步就追上去,照着他后背划了两刀,不深,但肯定见血了。我听见田安惨叫一声,差点摔地上,脸都白了,估计真吓尿了。我没敢追太近,怕他认出我,就跟着其他大哥一起往回跑了。”
峻阁说完,长长吐出一口气,看着我们,眼神复杂:“任戟,海哥,祺瑞……这帮人,是专业干这个的。下手狠,动作快,配合默契,砍完就走,一点不拖泥带水。咱们……咱们今天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。我在他们旁边,感觉自己就像个刚学会运球的小孩在看NBA全明星赛,差距太大了。”
我们三个沉默地听着,心里掀起惊涛骇浪。专业砍人的……鲍雨龙身边,竟然有这样的狠角色。
要真说赤手空拳单挑,我估计我能完虐那个板寸头,但要是给人家一把砍刀,我就只能跪下来求饶了。
我赶紧给鲍雨龙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。鲍雨龙还在揶揄我:“怎么样,我借给你的人靠谱吧。”
我:“靠谱,太靠谱了鲍哥。”
鲍雨龙:“你好好跟我混,以后我会多带你见见世面的。”
鲍雨龙是真要认我当小弟了。我感觉自己运气也还不错,一个鲍雨龙带我混,一个刘一带我玩,我也是抱上大腿了。
接下来的两天,我稍微有点惴惴不安,虽然板寸头和鲍雨龙都让我放宽心,但我还是生怕听到警察来找的消息,或者田安拼死反扑。
但奇怪的是,学校里风平浪静,仿佛那天傍晚在郊野公园什么也没发生过。
田安请假了,没来上学。等他再来学校时,像是变了一个人,眼神躲闪,见了我们要么绕道走,要么就低下头,之前那点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他果然没报警,也没向学校告状,仿佛挨了那两刀和一场惊吓,彻底把他打回了原形。
于是,我就这么有些莫名其妙地,成了高一名义上上的“老大”。
再没人敢明着跟我叫板,无论是李国良高烨的残部,还是之前摇摆观望的人,见了我都客客气气,甚至带点畏惧地叫声“戟哥”。
但这个“老大”,当得有名无实。除了三班、十一班、十二班的核心兄弟,其他人只是不敢惹我,并非真心服我,更谈不上归我调遣。
只有刘子恒的七班现在开始跟我们一起玩,刘子恒转学走了之后,七班没了主心骨,就被峻阁收编过来了,不过七班是全年级最废物的班,没什么战斗力,只能说聊胜于无吧。
我的核心势力范围,依旧局限在那小小的二十来人里。
周一晚上,晚自习的铃声像往常一样响起。
但我却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直接回宿舍,或者溜出校外。我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崭新的、印着“城西中学学生会”字样的红袖标,心情复杂地套在了左臂上。
今晚,轮到我这个新上任的纪检部副部长,跟队查勤了。
“走了。”我对一旁的张敦海和峻阁说了一句。
我走出教室,融入嘈杂的人流。手臂上的红色袖标,引来不少或好奇、或惊讶、或敬畏的目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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