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沈青石。他走到窗边,望向北方。天空依旧是那片令人压抑的暗红,仿佛永远不会改变。
时间,已经过去了将近六个时辰。青鸾……还来得及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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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都,紫微宫。
晏华清站在巨大的北境舆图前,手指无意识地在代表着葬古原的那个猩红标记上摩挲。狄耿的残部应该已经撤离到雁门关附近,但最新的军报尚未传来。玉门关外,赵破虏的援军也还在路上。
朝堂之上,虽然她暂时压制住了韩理一党的公然逼宫,但那暗地里的串联和舆论攻击却从未停止。河东节度使王珅对她那道“明升暗调”的旨意,至今没有回复,态度暧昧不明。
内忧外患,如同一张不断收紧的网。
“陛下,有江南密报。”影子的声音打破了沉寂。
晏华清猛地转身:“讲!”
“药王谷传讯,沈青石换血续命成功,苏文瑾暂保生机,但薛谷主施展激潜之法,强行激发其灵根潜力,限时十二个时辰内必须取得龙脉灵液,否则……灵根崩毁,性命不保。时限……已过去近半。”
十二个时辰!时限已过半!
晏华清的心狠狠一揪!青鸾呢?青鸾有消息吗?
影子摇了摇头:“青鸾姑娘进入葬古原后,便失去了联系。那里煞气冲天,能量混乱,我们的信鸽和秘法都无法穿透。”
失联了……在那等绝地之中……
晏华清闭上眼,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中的焦灼。她不能乱,她必须相信青鸾,相信那渺茫的希望。
“继续打探!有任何消息,立刻回报!”
“是!”
影子退下后,晏华清独自站在空荡的大殿中,只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寒意袭来。她走到龙椅旁,手扶着冰凉的扶手,缓缓坐下。
目光扫过御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奏疏,其中一份来自宗正寺的“劝谏”格外刺眼。内容无非是老生常谈,希望她为了“平息天怒”、“稳定社稷”,考虑“还政于李氏正统”,甚至隐晦地提到了远在西域的李承昊……
还政?正统?
晏华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这江山,是父皇传于她手,是她呕心沥血、殚精竭虑想要守护的基业!岂能因几句谣言、一番天象,就拱手让人?
她缓缓抬起头,望向殿外那血色的天空,眼中重新燃起不屈的火焰。
无论希望多么渺茫,无论前路多么艰险,她绝不会放弃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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葬古原边缘。
青鸾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。身后的玄骨老祖如同索命的无常,越来越近!一道凌厉的指风擦着她的肩膀飞过,带起一溜血花,剧痛让她身形一个踉跄!
“看你还能往哪里跑!”玄骨老祖狰狞的笑声已在身后!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!
青鸾前方不远处的地面,猛地炸开!一道炽烈的、带着浩然正气的金色剑光,如同撕裂黑暗的黎明,冲天而起,直斩向追来的玄骨老祖!
“什么人?!”玄骨老祖又惊又怒,仓促间挥掌迎击!
“轰!”
气劲交击,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!玄骨老祖闷哼一声,竟被这一剑逼得倒退数步!
烟尘散尽,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道袍、手持古朴长剑、面容清癯的中年道士,挡在了青鸾身前。道士周身气息纯正磅礴,与这葬古原的污秽煞气格格不入。
“天师道,张景澄!”道士声音清越,目光如电,锁定玄骨老祖,“此地乃龙脉重地,岂容你这邪魔外道肆虐!还不速速退去!”
天师道?他们怎么会在这里?青鸾心中惊疑,但此刻也顾不得多想,趁机服下一颗疗伤药,剧烈喘息着。
玄骨老祖看着张景澄,眼中闪过一丝忌惮。天师道是道教祖庭之一,底蕴深厚,这张景澄更是当代有数的高手,实力不在全盛时期的他之下。若是平时,他自然不惧,但此刻他伤势未愈……
“哼!天师道也要来蹚这浑水吗?”玄骨老祖色厉内荏地喝道。
“守护龙脉,匡扶正道,乃我辈本分!”张景澄义正辞严,手中长剑再次扬起,金光吞吐。
玄骨老祖眼神闪烁,看了看严阵以待的张景澄,又看了看他身后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的青鸾,以及她紧紧攥在手中的寒玉瓶,知道今日恐怕难以得手了。
“好!好一个天师道!老夫记下了!”他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,身形一晃,化作一道灰影,迅速消失在浓郁的煞气之中。
强敌暂退,青鸾松了口气,腿一软,险些坐倒在地。
张景澄收剑回鞘,转身看向她,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寒玉瓶上,眉头微蹙:“姑娘,你手中之物,煞气缠绕,似与这龙脉异变有关,不知……”
青鸾立刻警惕地将玉瓶藏于身后,强撑着站起身:“多谢道长救命之恩!此物关系重大,晚辈必须立刻送往江南救人,恕不能详告!”
张景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坚定的眼神,沉吟片刻,点了点头:“既如此,贫道不便多问。此地凶险,姑娘伤势不轻,不如让贫道护送你一程?”
青鸾此刻确实已是强弩之末,有这位天师道高手护送,自然安全许多。她不再推辞,感激道:“那便有劳道长了!”
两人不敢耽搁,立刻动身,向着南方疾行而去。
希望,似乎又变得清晰了一些。
然而,青鸾没有注意到,在她转身的刹那,张景澄看向她藏起寒玉瓶位置的眼中,飞快地掠过了一丝极其复杂、难以言喻的神色。
那眼神,似乎并非纯粹的正道慈悲,反而带着一丝……探究,乃至是……一丝若有若无的贪婪?
天师道的出现,是巧合,还是……另有所图?
取得灵液的喜悦之下,一丝新的阴霾,悄然浮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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