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雪落在故事阁的檐角时，谢怜正坐在窗边整理花籽盒。木盒里的籽实被分门别类码得整齐，归港的冰蓝籽泛着淡蓝，扶摇山的青蓝籽带着青灰，沿海小镇的籽实还沾着点海雾的潮气，每一粒都裹着过往的暖意。
“炉上温了山茶，加了南风寄的蜜饯。”花城端着茶盏进来，见谢怜指尖捏着粒云心菊籽出神，便把茶盏递到他手边，“在想明年春天的花？”谢怜点头，将花籽放回盒中：“想把云心菊种在窗边，青蓝花种在院外的篱笆旁，再给归港寄些籽，让码头的冰蓝花多些伴。”
茶盏里的热气漫开，混着蜜饯的甜香。谢怜喝了一口，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在扶摇山，南风抱着陶壶煮茶的模样。正想着，院外传来信鸽轻叩窗棂的声音——是只羽毛沾了雪的灰羽鸽，脚爪上系着扶摇山的浅黄绢帕，布囊里还裹着一小包干燥的青蓝花瓣。
展开绢帕，南风的字迹带着几分雀跃：“扶摇山落雪了！青蓝花的枯枝我剪了，埋在花田边当肥料。小鹿今年没走，在观星台旁搭了窝，天天守着云心菊的花株，像在帮我看顾着。对了，灵文殿送了些新采的雪茶，给你们寄了一半，煮茶时加些，暖得很。”
谢怜把绢帕叠好，拿起那包青蓝花瓣凑近闻，清冽的香气里还带着雪后的冷意。“明年春天去扶摇山时，正好能看见青蓝花和云心菊一起开。”他对花城说，眼里映着窗外的雪景，“还要带些故事阁的‘盼春红’花籽，种在观星台边。”
午后，雪下得小了些。谢怜和花城一起在院外扫雪，特意在“盼春红”的花株旁留了圈空地，怕积雪压坏枝叶。扫到门边时，见石阶上放着个布包，是镇上杂货店老板送的——里面装着刚烤好的红薯，还有一小袋新收的蔷薇花籽，附了张字条：“蔷薇开了一夏天，收了些籽给您。冬天冷，烤红薯暖身子，您别嫌少。”
谢怜把蔷薇花籽倒进木盒，和其他花籽放在一起，又拿了两个红薯放进炉边烤。不多时，红薯的甜香漫了满屋，两人坐在炉边，就着雪茶吃红薯，偶尔聊起明年的花事，窗外的雪静静落着，故事阁里满是暖意。
傍晚时，谢怜写了回信，给扶摇山寄去新烤的花籽糕和“盼春红”的花籽，给镇上杂货店老板送了些冰蓝花籽，又给归港和沿海小镇寄了信，问他们冬天的花籽是否安好。信鸽展翅时，雪已经停了，夕阳透过云层，给雪地镀上了层淡金。
“你看，冬天虽冷，却藏着这么多暖意。”谢怜望着信鸽消失的方向，指尖还沾着花籽的碎屑。花城握住他的手，轻轻揉了揉他冻得微红的指尖：“这些暖意，都会变成明年春天的花。等雪化了，花籽就会发芽，咱们的故事，也会跟着继续。”
夜色渐浓，两人把木盒妥帖地藏进柜里，又在炉边加了些柴火。窗外的月光洒在雪地上，映着“盼春红”的枝叶；屋里的灯光暖融融的，照着满柜的花籽和未写完的信。这个冬天，故事阁没有花开，却藏着满室的期待——期待雪化后的第一缕春风，期待花籽破土的第一抹新绿，更期待明年春天，山海间的花再次绽放，把这份跨越四季的情谊，续写得更长、更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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