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3年元旦过后,北风卷着碎雪敲打着窗棂,月华裹紧了身上的大衣,抱着三个月的孩子,踏上了回家的列车。
车厢里煤炉烧得正旺,把她的脸映得通红,像个大苹果。她怀里的孩子睡得安安稳稳,粉嫩的小拳头还攥着衣角。
这是栀兰盼了三个多月的大孙子鹏鹏,也是她和嘉濠的长孙。
月华放寒假了,她跟逸卿约定回七台河来过年。做为栀兰的大儿媳妇,他要和逸卿一起,帮助栀兰支撑起黎家这个门面。
车窗外的白杨树退成模糊的影子,月华低头吻了吻孩子柔软的头发。
临行前亲家母往她的包袱裹里塞了床新做的小棉被,说老家的炕头虽热,可屋外寒风跟刀子似的,叫她给孩子多包上点。
月华摸了摸棉被里热水袋,水还是热乎的。那是亲家公怕孩子换尿布时着凉特意准备的。
列车有些晚点,逸卿在站台上跺着脚等了快半个钟头,军绿色棉帽上落了一层雪沫子。
当他远远看见月华抱着个鼓鼓囊囊的“包裹”出现在车厢门口时,逸卿赶紧跑上前接过“包裹”,扶着月华下了车。
他还没等站稳就急着地要去掀包裹:“让爸爸看看我大儿子长多大了?”
“别急呀哥们儿”, 月华笑着拍开他的手,“外头风大,冻着孩子咋办?”
上了汽车以后,逸卿急得一把掀开蒙在孩子头上的小被,一张大嘴实实诚诚地呼到儿子白嫩嫩的小脸上。
一路上听到乘客们不断地在夸赞着自己的儿子,他扬起来的嘴角就没放下过。
推开家门的一刹那,栀兰正在灶台前蒸豆包,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睛。听见开门的动静,她把手在围裙上蹭了蹭。
“妈,你快看看,谁来了?” 逸卿搓着冻红的手,眉眼间全是得意。
她慢慢揭开那层大红花包被,小心翼翼揭开包裹,一张白白胖胖、粉嫩软糯的小脸蛋露了出来。
刚过百天的小家伙,眉眼间还带着奶香,这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大孙子。
孩子比照片里更招人喜欢,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胎毛,鼻尖冻得微红,像颗刚从枝头摘下来的樱桃一样。
鹏鹏像是感应到什么,睫毛颤了颤,忽然睁开了黑得像葡萄一样的大眼睛。
他看了看棚顶,又左右看了看自己周围的几张脸,眼珠转了两圈,然后对着栀兰,咧开没牙的小嘴笑了,露出个淌着口水的笑容。
“哎呀,真好看,真好看。”一家人七嘴八舌地争着想去抱。
栀兰冷眼一看,心跳好像漏了半拍,这孩子的眉眼间,竟露出几分他爷爷嘉濠的影子。
她的心瞬间化了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,那笑意像冬日暖阳,驱散了满室寒意。
“我的老天爷!” 她声音发颤,伸手想抱又怕弄疼孩子,手在半空悬了半天。
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,栀兰慌忙用袖口去擦,却越擦越多。灶上的水开了,咕嘟咕嘟冒着泡,她却浑然不觉,只是望着炕上的小家伙,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当当,又酸又软。
栀兰手足无措地将沾着豆沙的手在棉袄上蹭了又蹭,伸出手又缩了回来。她想去摸摸孩子,却又不敢去碰,孩子的小脸蛋软得像,好像稍一用力就会留下指印。
逸卿大手一抄就把孩子从被窝里抱起来,跟拎小猫似的递过去。
“去,找奶奶抱抱?”
栀兰吓得忙不迭地喊 “轻点!你轻点!”,栀兰吓得声音都变了调,慌忙伸出胳膊去接。
孩子刚到怀里,她就僵住了,胳膊肘不敢弯,生怕压着孩子的腰。鹏鹏却不怕生,小手在她襟前抓了抓,抓住颗盘扣就往嘴里送。
“哎哟我的大宝贝唻!” 栀兰赶紧把盘扣解开,任由孩子攥着自己的手指头。
那小手热乎乎、肉乎乎的,指节处还有浅浅的窝,攥得她心头发颤。
她细细端详鹏鹏的五官,越看越欢喜 —— 孩子遗传了姥姥家的周正,眼睛、鼻子、嘴、耳朵、眉毛样样好看,一家人都看得挪不开眼。
接下来的日子,栀兰白天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孙子。天刚亮就把尿垫在炕头烘暖,早饭时要先把小米粥熬得稀烂,盛在搪瓷小碗里焐在灶台上。
逸卿打趣说栀兰眼里只有大孙子,栀兰小眼睛一瞪说,“你小时候不也这样?你爸当年抱着你,连干活的时候都把你揣在怀里。”
鹏鹏确实乖巧,很少哭闹。吃饱了就躺在炕上,“咕咚咕咚”地用后脚跟刨着炕玩,嘴里还咿咿呀呀地说个不停。
小家伙穿着雪白色连袜裤,浑身上下毛绒绒的,他挥舞着肉乎乎的小手,两只脚不停地蹬来蹬去,活像一只大白兔。栀兰一过来,他瞪起大眼睛,张牙舞爪就要抓她,把栀兰笑得抱起大孙子亲了一下。
假期里逸卿从单位借来的彩电摆在柜子上,一家人吃完饭就坐在炕上,边看电视边逗鹏鹏玩。
栀兰忽然发现鹏鹏在使劲扭身子。小家伙脸憋得通红,眉头皱成个小老头,两条腿使劲往上翘,像是在跟什么较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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