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二虎的手电筒扫过墙上的领袖画像,光柱停在地上的两个木箱上。这两个箱子已经不知道被他们翻过几遍了。
他们掀开箱盖,陈年棉花的霉味混着樟脑丸气息扑面而来。筱媛刚要开口,看见民兵手里的“枪”,吓得话又咽回肚子里,小手紧紧攥住哥哥的棉袄袖子。
吴桂花低着头,缩在民兵后面的墙角上,围巾比刚才裹得更紧,只露出半只眼睛,时不时地瞟一眼栀兰。
“看仔细点!" 赵二虎吆喝着,里屋外屋地转悠着。
他们把所有能翻的地方都翻了个遍,就连孩子身上盖的被子都掀开了,逸卿赶紧爬起来护住弟弟妹妹,小身板挡在炕沿前,像只护崽的小野兽一样。
他们把炕沿上的搪瓷缸子碰掉了,摔在地"当啷" 一声,像打了个炸雷,把慧婕和健斌都吓醒了。
栀兰赶紧把慧婕抱在怀里,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,也这是许这一屋子凉气让小慧婕的体温降了下来,栀兰悬着这颗心终于放下来了。
眼看今晚又是一无所获,赵二虎顺手把门上边墙格上的几本书拿了下来随意看了两眼——
“密电码!”他兴奋地高举着手里墨绿色的小本本给大家看,原来是嘉濠去年买的《中文电码字典》。
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,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,瞪着眼睛,嘴巴张得像小碗口那么大。
他们望着赵二虎手里举着的“密电码”,又转身看着栀兰和炕上的孩子们,眼睛里流露出异样的神情。
“快!马上回去向王司令汇报!”赵二虎一声令下,带着人撒开大腿就往队部跑。
门关上了,屋里又恢复了平静,只有煤油灯的火苗还在轻轻地跳动。逸卿搂着小健斌,筱媛也钻进了被窝儿,都眼泪巴叉地看着栀兰的脸。
桅兰看到孩子们惊恐的眼神,镇定地鼓励着他们说,“别怕,你爸爸不是坏人。”
王大山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。赵二虎举着本墨绿色的小册子,像举着一颗手榴弹一样:“司令快看——密电码!”
煤油灯的光在《中文电码字典》封面上晃了晃,黄绿色的昏光映在王大山的脸上,他的眼睛里顿时射出两道绿光,吓得赵二虎往后退了两步。
后半夜,雪下得更紧了。栀兰坐在炕沿上,不时地用手摸着小慧婕的额头,生怕她再烧起来。
孩子们都睡着了,逸卿的胳膊还护着身边的健斌,筱媛的睫毛上还沾着泪珠。
北风还在刮着,杨树林发出 “哗哗” 的响声,像是无数人在叹息。栀兰把慧婕紧紧搂在怀里,眼泪终于落下来。她就像这片杨树林一样,正在寒风和冰冻中艰难地等待着春天的到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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