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夜十一点五十五分，窗外的雨点敲打着电台大楼的玻璃，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门。小贤调整了一下耳机，对着麦克风清了清嗓子。
"这里是FM103.7'午夜心声'，我是你们的主持人小贤。雨夜的孤独灵魂们，你们今晚过得好吗？"他的声音在直播间里回荡，温暖而富有磁性，与窗外阴冷的雨夜形成鲜明对比。
控制室里的红灯亮起，表示有听众打进了电话。小贤看了一眼监视器，只有一条线路在闪烁，其他都是暗的。今晚的听众比往常少，也许是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更多人选择早早入睡。
"让我们接听今晚第一位听众的来电。"小贤按下接听键，"您好，这里是午夜心声，请问怎么称呼？"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然后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，带着些许颤抖："我...我叫小雨。"
"小雨你好，这么晚了还在听我们的节目，有什么心事想和大家分享吗？"小贤习惯性地转动着手中的笔，眼睛扫过直播间玻璃外空无一人的导播间。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有个值班导播，但今晚不知为何，导播室里黑漆漆的。
"我...我不知道该不该说。"小雨的声音很轻，几乎被雨声淹没，"我朋友告诉我一个关于你们电台的...传说。"
小贤挑了挑眉："哦？什么传说？我们电台开播才三年，应该没什么都市传说吧？"
"她说...她说午夜心声其实是一个通道。"小雨的声音突然变得诡异起来，"活人和死人之间的通道。"
小贤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爬上脊背，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，这是常有的事——深夜电台总会有一些听众讲些鬼故事寻求刺激。他轻笑一声："这个传说倒是挺有意思的。你朋友还说了什么？"
"她说...她曾经在你们节目里听到了她死去男友的声音。"小雨的声音越来越低，"就在上周三的节目里，她打进来倾诉对男友的思念，然后...电话里突然出现了他的声音，叫她的名字。"
小贤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。上周三？他记得那天的节目，确实有个女孩打电话来说男友车祸去世的事情，但他不记得有什么异常情况。
"然后呢？"他问道，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。
"然后她...她第二天去了电台想找你，但保安说那天晚上电台因为设备检修，根本没有播出节目。"小雨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，"可我们明明都听到了！我们都听到了那期节目！"
小贤的笔从手中滑落，砸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上周三确实因为设备故障停播了一次，他记得很清楚，因为那是他这半年来唯一一次休息日。
"这...这可能是巧合吧。"小贤感觉喉咙发紧，"也许你朋友记错了日期？"
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诡异的轻笑："小贤，你现在看看你的电话线路指示灯。"
小贤低头看向控制面板，顿时浑身血液仿佛凝固——所有电话线路的指示灯都在疯狂闪烁，而监视器上却显示没有任何来电。更可怕的是，他明明只接了一个电话，但现在耳机里却隐约能听到无数细碎的私语声，像是很多人同时在低声说话。
"这...这是怎么回事？"他的声音开始发抖。
"我们都在听呢，小贤。"小雨的声音突然变了，变得低沉而扭曲，"我们所有'听众'都在听。你知道为什么你的节目收听率这么高吗？"
控制室里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，小贤惊恐地发现直播间的温度正在急剧下降，他的呼吸在面前形成白雾。耳机里的私语声越来越大，逐渐变成了刺耳的尖啸。
"你们...你们是谁？"小贤颤抖着问道，手指拼命按着挂断键，但电话怎么也断不开。
"我们是你的忠实听众啊，小贤。"这次声音完全变了，像是有无数人同时在说话，"每天晚上都准时收听你的节目。你给了我们那么多安慰...现在该轮到我们回报你了。"
电台的设备突然全部自动开启，音量推子自己移动，播放器开始随机切歌。小贤惊恐地看着这一切，想要站起来逃跑，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像是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。
"上周三的节目很有趣，"那个声音继续说道，"那个女孩的男友确实通过你的电台和她说话了。你知道为什么吗？"
小贤的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，他拼命摇头，尽管知道对方看不见。
"因为你的电台..."声音突然贴近，仿佛就在他耳边低语，"建在一座乱葬岗上。你每天深夜对着麦克风说话，就是在唤醒我们。"
小贤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，这时他看见直播间玻璃外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——没有五官，只有一张空白的面孔贴在玻璃上，似乎在"看"着他。
"今晚的节目要结束了，小贤。"无数声音在他耳边低语，"但别担心...明天晚上我们还会再见的。毕竟，我们是你最忠实的听众..."
最后一丝理智崩断，小贤感到一阵天旋地转，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变形。在彻底失去意识前，他听到耳机里传来最后一个声音——是他自己的声音，正在机械地重复着节目的开场白："这里是FM103.7'午夜心声'，我是你们的主持人小贤..."
然后，黑暗吞噬了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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