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牙遁走时留下的那股子甜腥气,尚且丝丝缕缕地混杂在空气里,与灵草烧焦的糊味、腐心毒烟那令人作呕的淡淡余韵纠缠不清,直往人鼻子里钻。灵矿入口处,一片狼藉,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碎裂的兵刃和未干的血迹,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恶战的惨烈。
林默横抱着苏清颜,一步步走向灵矿深处的休息室。她整个人软软地偎在他怀里,轻得像是没有重量。额角渗出的冷汗,沾湿了鬓边几缕乌发,黏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颊上。原本流光溢彩的淡紫色阵袍,此刻因灵力近乎枯竭而显得黯淡无光,紧紧贴在她纤秾合度的身躯上,尤其勾勒出那脊背柔韧而单薄的线条,透着股强撑过后的虚弱。
休息室内陈设简单,一张石榻,一张矮几。林默动作极轻地将她安置在榻上,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。他拉过一旁叠放整齐的薄被,仔细为她掖好被角。目光落下,正捕捉到她那双纤细如玉的手,正死死按在小腹上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。
“清颜,先别动,缓一缓。”林默的声音低沉,带着不易察觉的疼惜,“我让陈雨拿最好的治愈丹来。”
苏清颜眼睫颤动了几下,艰难地掀开一条缝,长而密的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汗珠,眼神都有些涣散。“林默……”她气若游丝,唇色淡得几乎与脸色融为一体,“灵矿……怎么样了?护矿的弟子们……可都安好?”话音未落,小腹深处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、向下坠扯的绞痛,让她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。“唔……”
她整个人瞬间蜷缩起来,像一只受伤的小兽,双腿下意识地紧紧并拢,臀部不安地在榻上轻轻蹭动,试图寻找一个能稍稍缓解那肠胃间翻江倒海般不适的姿势。那绞痛来得尖锐,伴随着一阵清晰的肠鸣,“咕噜噜——”的声音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苏清颜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红透了,连耳垂都染上了绯色。她慌忙将被子拉高,几乎盖过了半张脸,只露出一双浸染着痛苦与浓浓窘迫的眼睛。
林默自然听到了那声响,也看到了她羞赧无措的模样。他心下明了,这是她强行催动献祭阵法,导致灵力彻底透支,进而引动了那恼人的先天旧疾。他蹲下身,与榻齐平,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紧按着小腹的冰凉手背上,一股温和醇厚的灵力缓缓渡了过去。“别担心那些,血牙已经重伤逃遁,剩下的乌合之众也树倒猢狲散了。”他语气沉稳,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,“陈雨在救治伤员,苏伯父在清点损失,一切有我们。你现在唯一要做的,就是放松,让自己好受些。”
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手背,丝丝缕缕地渗入冰凉的肌肤,那平缓输送的灵力像一股暖流,暂时熨帖了痉挛的肠胃。苏清颜紧绷的肩颈线条,终于微微松弛了几分。
“吱呀——”一声,休息室的木门被轻轻推开。陈雨提着一只半旧的药箱快步走了进来。她今日穿着一身浅碧色的医修袍服,材质普通,却衬得她身姿清逸。长发只用一根素雅的木簪松松挽起,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颊边,更添了几分温婉气息。见到榻上苏清颜那虚弱不堪的样子,她秀眉微蹙,加快脚步来到榻边,将药箱放在矮几上,利落地取出一个莹白如玉的瓷瓶。
“清颜,快,把这颗‘凝神治愈丹’服下。”陈雨拔开瓶塞,一股清冽的药香立刻弥漫开来,“这是张长老压箱底的宝贝,最能补充耗竭的灵力,对安抚脏腑郁气有奇效。”
苏清颜感激地看了她一眼,在林默的搀扶下,勉强撑起些许身子。陈雨立刻将那颗圆润剔透、散发着淡淡光晕的丹药送到她唇边。丹药入口即化,一股清凉而磅礴的药力瞬间顺着喉管滑入,如同久旱逢甘霖,浸润着干涸的丹田与经脉。原本枯竭滞涩的灵力,开始艰难地重新汇聚,缓缓流转起来。小腹那刀绞般的坠痛感,也随之减轻了不少。
然而,那丹药似乎对肠胃中郁结的胀气效果稍逊。一股气在她肠子里不受控制地窜动,引得那处又传来一阵明显的“咕噜咕噜”声,比刚才那声还要响亮绵长一些。苏清颜身体一僵,刚刚褪下些许红晕的脸颊再次爆红,她几乎是立刻将整个身子缩进被子里,连脑袋都埋了进去,双手隔着被子死死按住那不争气的小腹,羞得无地自容。
林默和陈雨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林默立刻开口,语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:“外面受伤的弟子情况如何?严重吗?”
陈雨会意,一边熟练地整理着药箱里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,一边条理清晰地回答:“护矿弟子伤了八人。三人是被血煞宗的制式弯刀所伤,伤口颇深,带了煞气;四人不慎吸入了少量腐心毒烟,虽及时服用了解毒丹,仍有些头晕、腹痛;还有一人是被爆裂的火球术边缘燎伤,伤势倒不算太重。邻村前来助拳的三位修士,都是刀伤,未伤及根本。我已给他们喂服了清心解毒丹和外用止血生肌的药散,伤口也包扎妥当了,静心将养几日,应无大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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