钦差行辕的京营兵马“及时”出现,驱散了刺客,却也带来了一种更加令人窒息的氛围。按察使司院内灯火通明,血迹尚未完全清洗干净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无言的惊恐。
带队校尉查验完刺客尸体,向吴铭简单汇报后,便带人撤走,只留下几句“加强戒备”、“已禀报各位大人”的官面话。其态度公事公办,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,仿佛只是偶然路过,执行了一次普通的巡夜任务。
吴铭肩头的伤口已被匆匆包扎,他站在院中,看着手下人清理现场,安抚伤者,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王伯站在他身旁,低声道:“伯爷,他们来得太‘巧’了。”
巧?吴铭心中冷笑。这根本不是巧合!三司官员,或者说他们背后的某些人,显然一直密切关注着按察使司的动静。他们或许并不想自己真的被杀(否则就不会派人来“驱散”),但绝对乐意看到自己受惊、受阻,甚至可能希望借此警告自己知难而退。这场刺杀,本身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、带着恐吓意味的表演!
“无妨。”吴铭的声音冰冷,“他们越是这样,越是证明我们戳到了他们的痛处。那封密折,送出去了吗?”
“按您的吩咐,天不亮就由最可靠的兄弟快马送走了,算时辰,应该已经出城数十里了。”王伯答道。
“好。”吴铭点头。现在,他能做的,就是等待,以及……继续施加压力。
翌日一早,钦差行辕便派人来“慰问”,并“请”吴铭过去商议要事。
再次踏入行辕花厅,三位主官的脸色都比昨日更加凝重。李侍郎甚至没有寒暄,直接开口:“吴御史昨夜受惊了。竟有狂徒胆大至此,公然袭击按察使司,刺杀朝廷命官!此事,本官定会奏明圣上,严查到底!”
话说得义正辞严,但吴铭听不出多少真心实意的愤怒,反而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表态。
“多谢大人关怀。”吴铭拱手,语气平淡,“些许小伤,无碍公务。只是匪徒猖獗,目标明确,显然是为阻止查案而来。下官恳请诸位大人,以此为鉴,加快办案进程,以免夜长梦多,再生事端。”
他再次将话题引回案件本身。
三位主官交换了一个眼神。张少卿轻咳一声,道:“吴御史所言有理。只是办案需讲程序,重证据。如今主犯未获,许多事情难以深究。依我看,当务之急,还是应加大海捕力度,早日将刘俊、赵四等人缉拿归案,届时一切自然水落石出。”
又是这套拖延说辞!
吴铭心中怒火升腾,但面上却不动声色。他知道,不能再这样被动下去。必须下一剂猛药!
他深吸一口气,忽然从袖中取出几张纸——那是他昨夜遇刺后,回到签押房,凭着记忆,从那几本关键账册中默写下的几条最为触目惊心的交易记录副本!
“诸位大人,”吴铭将纸张双手呈上,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锤,“下官昨夜遇刺前,正在复核账册。偶然发现几条记录,事关重大,不敢隐瞒,特抄录请诸位大人过目。”
李侍郎疑惑地接过纸张,张少卿和钱御史也凑过来看。
只看了几眼,三人的脸色瞬间大变!
那上面清晰地记录着:
某年某月某日,经刘俊之手,“售与北虏兀良哈部精铁五千斤,箭簇三万枚,换战马两百匹……”
某年某月某日,经王登牵线,“赠予鞑靼某太师辽东人参百斤,鹿茸五十对,以求边市‘便利’……”
某年某月某日,“分润银两千两与都司某副将,打点关防,放行‘特殊商队’出境……”
时间、地点、人物、物品、数量、甚至部分对话摘要,清清楚楚!这已不仅仅是贪墨,这是赤裸裸的、证据确凿的资敌叛国!
“这……这……”李侍郎的手开始颤抖,额头渗出冷汗。张少卿和钱御史也是面色惨白,呼吸急促。
他们之前只想捂盖子,和稀泥,却万万没想到,吴铭手中掌握的铁证,竟骇人听闻至此!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官场贪腐了,这是足以诛连九族、震动天下的大案!若再捂下去,一旦将来彻底爆发,他们这三个主审官,有一个算一个,全都脱不了干系!皇帝绝不会饶过他们!
“吴……吴御史!”李侍郎的声音都变了调,“这些……这些记录,果真出自那账册?!”
“千真万确!”吴铭语气斩钉截铁,“原件已被三位大人封存,大人可即刻取来核对!下官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其真!”
花厅内死一般的寂静。三位主官都能听到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。
完了!这是三人此刻共同的心声。这盖子,彻底捂不住了!不仅捂不住,他们若再敢拖延敷衍,就是同谋!
巨大的恐惧和压力瞬间摧毁了他们之前所有的侥幸和算计。
李侍郎猛地站起身,脸色铁青,再无之前的沉稳:“来人!立刻去取封存的账册原件!立刻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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