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一日的北平,风里已经带着些燥热。
唐启站在天坛祈年殿前的汉白玉台阶上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军装袖口那颗铜纽扣。
"大帅,时辰快到了。"龙骧凑过来低声提醒,他那身崭新的藏青色西装在阳光下泛着暗纹,领带结打得一丝不苟,活像个留洋回来的教书先生。
唐启点点头,眼角余光瞥见祈年殿两侧站着的卫兵。这些从滇军带出来的老兵,一个个腰杆挺得笔直,步枪上的刺刀在日光下闪着冷光。
"各部长到齐了没?"唐启压低声音问,嗓子眼儿里像堵了团棉花。
"都齐整了,就等您…"龙骧话没说完,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。只见李根源领着几个穿长衫的老学究正往这边赶,他那件灰布长衫下摆沾着泥点子,八成是刚才在太和殿前踩了水坑。
唐启嘴角抽了抽。这帮读书人,说是要搞什么"共和立宪",连个衣裳都穿不利索。除了这群对前朝忠心的奴才,各国领事馆的洋人都在观礼台上,西北军方代表也在台上看着这一切。
"奏乐!"司仪官扯着嗓子喊。军乐队立刻奏起新谱的《共和国进行曲》(国歌没想好,一笔带过。)。唐启迈步走上台阶,靴底碾过石阶上经年的凹痕,那些个明清皇帝踩出来的脚印,如今叫他这个后世的灵魂给盖住了。
观礼台上顿时骚动起来。唐启瞧见德国公使辛慈正跟奥匈帝国那个大胡子领事交头接耳,英国公使朱尔典则板着脸,金丝眼镜后的蓝眼珠活像两粒冰疙瘩。日本领事没来,说是病了!
走到祈年殿正中的香案前,唐启深吸一口气。案上摆着本蓝皮册子,烫金的《临时约法》七个大字在阳光下晃眼。这玩意儿他翻了半宿,里头尽是些"三权"的弯弯绕,这个时代的精英局限在立宪和三权,但没有办法,自己还没有时间来处理这不符合华夏国情的政体。
"我,唐启…"他嗓子发紧,"…谨以至诚宣誓,就任临时首脑…"话说到一半,观礼台右侧突然传来"咔嚓"一声。唐启眼角一跳,瞥见个洋记者正举着黑匣子相机对着他猛拍。安全部长徐长三立刻带着两个卫兵往那边挤,人群里顿时起了阵小骚动。
他念完最后一句,伸手去掀约法封面,这才发现掌心全是汗,在蓝皮上洇出个深色手印。台下爆发出一阵掌声。唐启眯眼望去,前排穿军装的将领们拍得最起劲,朱代珍那小子甚至把军帽都抛起来了。后排那些穿长衫的议员们就矜持得多,只轻轻拍几下手,有个戴圆眼镜的老学究甚至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。
龙骧上前一步,开始宣读常务委员名单。"…总理兼民政部长龙骧,财政部长周天,教育部长李根源…"龙骧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宇里回荡。唐启注意到李根源听到自己名字时,下意识去摸腰间,这老书生居然还保持着佩剑的习惯,可惜今天换成了文明杖。
名单念到一半,观礼台左侧突然站起个人。唐启定睛一看,是法国公使康悌,那家伙操着口蹩脚中文嚷嚷:“首脑先生!我国政府要求贵国立即停止在南海的军事行动!”
全场霎时安静下来。唐启感觉后脖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,他瞥见徐长三的手已经按在了枪套上。德国公使辛慈突然大笑起来,用德语说了句什么,惹得奥匈领事也跟着笑。英国公使朱尔典则掏出怀表看了看,好像在计算这场闹剧要耽搁他多少时间。
"公使先生,"唐启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地平稳,"今天是我国立宪大典,您要是想谈公务,明天请到总统府递正式照会。"他说完自己都愣了,这话说得居然挺像那么回事,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像个政客了。
康悌还想说什么,却被意大利领事拽着袖子拉回座位。唐启趁机给龙骧使了个眼色,后者立刻加快语速把剩下的内阁名单念完。当念到"国防部副部长朱培德"时,观礼台上的日本领事助理突然起身离席,木屐踩在青砖上咔咔响。
典礼草草收场。唐启站在祈年殿后头的休息室里,扯开领口猛灌了半壶凉茶。龙骧拿着份电报急匆匆进来:“大帅,刚收到消息,冯国璋在保定宣布不承认新政府。”
"龟儿子!"唐启把茶壶往桌上一顿,水溅在临时约法的副本上,“老子就知道这老狐狸要作妖!张作霖那边呢?”
"奉天还没动静,不过阎锡山派了个参谋来,说是要’观摩学习’。"龙骧掏出手帕擦汗,西装腋下已经洇出两大块深色痕迹。
唐启冷笑一声。阎老西这个滑头,明摆着是来探虚实的。他走到窗前,透过雕花窗棂看见广场上正在降下的黄龙旗。那旗子破破烂烂的,在风里有气无力地扑棱着。
"对了,"他突然转身,“你找人在约法里加的那条,什么’国家主权不容侵犯’,洋人有什么反应?”
龙骧推了推眼镜:“德国公使刚才特意找我谈过,说完全理解我们的立场。英国公使倒是提了句租界的事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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