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方唾沫横飞,痛斥对方是国贼。
另一方引经据典,指责对方是莽夫。
哭喊声,求饶声,咒骂声,争吵声……。
庄严的太和殿彻底沦为闹市。
朝冠被撞歪,官袍的下摆被踩在脚下。
往日里引经据典、言谈风雅的鸿儒重臣,此刻吹胡子瞪眼,指着对方的鼻子,满口之乎者也却颠三倒四,唾沫星子喷了对手一脸,斯文扫地,只差没捋起袖子揪住彼此的胡须。
而那些跪在地上的官员,心态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。
本来已经绝望等死,现在看到居然有人替自己说话,求生的欲望又占领了高地。
他们开始疯狂给自己找补。
“陛下!臣是被冤枉的!臣昨天喝多了,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啊!”
“对对对!臣也是!宫宴的酒太烈了,臣断片了!”
“臣有罪!臣不该酒后胡言!求陛下看在臣为大炎流过汗的份上,饶臣一命吧!”
炎钰和王敬德对视一眼,也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希望。
对,还有机会!
只要小皇帝脑子一糊涂,听信了那帮老臣的话,他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!
所有人都在吵,都在闹,都在表演。
唯有龙椅上的炎辰,安静得像一个局外人。
他小小的身子,靠在巨大的龙椅上,冷漠地看着下方这出荒诞的闹剧。
他看明白了,闻人泰他们要的是秩序,是绝对的忠诚,是杀一儆百的威慑。
而宋大学士他们,要的是稳定,是保全他们那个盘根错节的利益集团,是“法不责众”的潜规则。
双方都没有错,他们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。
龙椅之上,炎辰的目光越过下方一张张扭曲的脸。
杀,或赦,不过是屠夫与菩萨的选择。而他,是皇帝。
他要的,是这满朝文武的敬畏,是让他们从骨子里明白,在这大炎江山,谁的意志,才是唯一的天命。
他知道,这是他树立自己真正权威的绝佳机会。
不能再依靠巧合,不能再指望老祖宗的微操。
他要主动地,用自己的方式,来解决这个问题。
想到这里,炎辰的小脸上,露出了一个和年龄极不相符的,带着点玩味的笑容。
他轻轻地,敲了敲龙椅的扶手。
“咚。”
声音不大,但整个嘈杂混乱的太和殿,却在这轻轻的一响之后,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所有人都停下了争吵,齐刷刷地看向龙椅,他们等待着“神君陛下”的最后裁决。
或者说,最后的“启示”,然而,炎辰并没有开口,他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动作。
他从那高高在上的龙椅上,站了起来,然后,迈开小短腿,一步,一步,顺着御阶,走了下来。
他小小的身影,在巨大的殿柱和跪倒的人群之间穿行。
每一步,都走得异常平稳,所有人的目光,都跟随着他移动。
所有人的心,都提到了嗓子眼,他想干什么,在死一般的寂静中,炎辰走到了大殿中央。
他停下了脚步,他的面前,正是趴在地上,抖如筛糠的安郡王炎钰,和面如死灰的王敬德。
炎辰低下头,看着自己这位曾经风度翩翩,此刻却狼狈如狗的堂兄。
他伸出小手,轻轻拍了拍炎钰的肩膀。
然后,用一种天真无邪,好奇宝宝一样的语气,开口问道:
“堂兄,朕想问你一个问题,你演了二十年的好人,一定很辛苦吧?”
太和殿内,空气凝固了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聚焦在那个小小的身影,和那个被他拍着肩膀,已经彻底傻掉的安郡王身上。
“堂兄,朕想问你一个问题,你演了二十年的好人,一定很辛苦吧?”
这句话,轻飘飘的,不带任何火气,却比最恶毒的咒骂,比最锋利的刀刃,还要伤人!
诛心!这是赤裸裸的诛心之言!
炎钰的身体,猛地一颤!
他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,瞬间血色尽褪,变得惨白如纸。
他感觉自己身上那层伪装了二十年的,温润如玉的“贤王”画皮,被一只稚嫩的小手,当着满朝文武的面,毫不留情地,一层一层,狠狠撕了下来!
露出了里面那个最丑陋,最不堪,最阴暗的自己!
辛苦,何止是辛苦!是日日夜夜的煎熬!是分分秒秒的伪装!
他想怒吼,想反驳,想说你个小傻子懂什么!
可他张了张嘴,喉咙里却只能发出“嗬嗬”的,破风箱一样的声音。
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他被这简单的一句话,彻底击溃了。
炎辰看着他那副丢了魂的样子,觉得有些无趣。
还以为能多撑一会儿呢。
他摇了摇头,转过身,迈着小短腿,在所有人呆滞的目光中,又一步一步,溜溜达达地走回了御阶之上。
他转身走开,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仿佛随之挪移。
殿中死寂的空气出现了一丝裂缝,一个跪着的官员最先忍不住,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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