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，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音，像是淬了毒的冰锥，带着疯狂的恨意，直直扎向周阳的耳膜。
“姓周的，你断我财路，我让你断子绝孙！”
“你等着，游戏，才刚刚开始！”
“啪。”
周阳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，将手机随手扔在办公桌上。
断子绝孙？
都什么年代了，还搞这种小学生级别的狠话。
周阳甚至有点想笑。
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，俯瞰着这座正在飞速发展的滨海新城。港口区灯火通明，巨轮如山，集装箱卡车川流不息，充满了钢铁与汗水的味道。
然而，在繁华的另一面，几根高耸的烟囱，正肆无忌惮地向着灰蒙蒙的天空，喷吐着黄褐色的浓烟。
刺眼。
“8·12”专案组的行动，如同秋风扫落叶。
在纪委李天明这把“铁扫帚”和系统V2.0版外挂的双重加持下，以张海山为首的地下金融网络，被连根拔起。
抓捕归案一百余人，查封冻结资产超过五十亿。
临海市的金融圈，一夜之间，天朗气清。
高远山书记在内部会议上，点名表扬了周阳，称其“有勇有谋，敢于亮剑，是新时代干部的楷模”。
一时间，周阳在临海市的风头，无人能及。
但周阳很清楚，金融毒瘤割掉了，还有别的病灶。
比如，那几根碍眼的烟囱。
“市长，环保局的吴昊局长到了。”林小雨敲门进来，身后跟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。
男人身材微胖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，脸上挂着一副标准的、和煦的笑容。
他就是市环保局局长，吴昊。
“哎呀，周市长！年轻有为，年轻有为啊！”吴昊一进门，就热情地伸出双手，力道不大，却握得很久，“‘8·12’这个案子，您打得太漂亮了！真是大快人心！为我们临海铲除了一颗大毒瘤啊！”
周阳笑了笑，请他坐下，内心却已经调出了系统。
【目标人物：吴昊】
【职位：市环保局局长】
【当前情绪：【逢迎】、【试探】、【轻微抵触】】
【历史行为分析：倾向于投资少、见效快的‘面子工程’，曾多次否决长期性、基础性的环保治理方案，理由为‘投入大、周期长、政绩不明显’。】
果然是个老油条。
周阳开门见山：“吴局长，今天请你来，是想谈谈我们市的环保问题。”
他指了指窗外那几根烟囱。
“临海要发展，但不能走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。我有个想法，想在我们市，建立一套‘智慧环保监管平台’。”
“通过物联网和大数据技术，对全市所有重点污染源，进行24小时实时监控和数据分析，一旦超标，立刻预警。让企业不敢排，不能排，不想排。”
吴昊脸上的笑容，出现了一瞬间的凝固。
智慧环保？
那玩意儿他听过，一套下来，动辄几千万上亿的投入，而且全是高精尖的技术，油水少得可怜。
哪有买几台洒水车、搞几次环保宣传活动来得实在？
“周市长，您的想法……非常有前瞻性！高屋建瓴！”吴昊先是一顿猛夸，随即话锋一转，面露难色，“不过呢，这个智慧平台，技术要求太高，投入也实在是太大了。我们市的财政，您也知道……而且，效果到底怎么样，现在也不好说，万一投了钱，打水漂了……”
他摆出一副“为您着想，为您省钱”的忠臣模样。
“最关键的是，这个平台一旦上马，要采集企业大量的生产数据。很多企业担心这是侵犯商业机密，抵触情绪很大啊。咱们搞工作，还是要考虑企业的感受，不能一刀切嘛。”
周阳静静地听着，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。
【叮！检测到吴昊的【抵触】情绪正在上升，并伴有【敷衍】与【误导】的负面意图！】
周阳心里冷笑。
好一个“为企业着想”。
说白了，就是不想干。
干了这事，投入大，见效慢，没法作为他吴局长“看得见”的政绩。
更重要的是，一旦平台建成，所有污染源都暴露在阳光下，他环保局那点权力，还怎么寻租？那些跟他关系匪-浅的传统环保设备供应商，还怎么卖那些傻大黑粗的设备？
“吴局长的顾虑，我理解。”周阳端起茶杯，吹了吹热气，“技术不成熟，怕花冤枉钱。企业有顾虑，怕侵犯隐私。这都是问题。”
吴昊见周阳似乎被说动了，心里一喜，连忙附和：“是啊是啊！周市长您看，咱们是不是可以……分步实施？先采购一批新型的废气处理设备，把那几个大烟囱的问题解决了。这样既能看到效果，企业也欢迎，一举两得嘛！”
图穷匕见了。
先买设备。
买谁的设备？当然是他熟人的设备。
周阳放下茶杯，笑了。
“吴局长，你说的那个设备供应商，是不是叫‘绿源科技’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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