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数据怎么样?”他抿了一口酒,嘴角挂着猫戏老鼠般的笑意。
心腹助理立刻汇报:“爆了!全网讨论度三小时破五亿!‘抄袭’相关词条屠榜!陈楚的公众形象指数断崖式下跌!品牌方那边……已经有三个在‘委婉’询问情况了。”
“很好。”王海满意地点头,“水军再加把火,重点引导‘心疼林芳菲’、‘欺骗观众感情’、‘要求退赛’这几个方向。联系那几个‘独立乐评人’,钱不是问题,我要看到更‘专业’、更‘深入’的扒皮分析!把他钉死在抄袭的耻辱柱上!”
助理犹豫了一下:“王总,那个《远航》……版权现在确实在我们控制的海外壳公司手里,但旋律相似度……其实很低,专业分析很容易拆穿……”
“拆穿?”王海嗤笑一声,打断他,眼神阴鸷,“你以为大众在乎真相?他们要的是猎奇的‘丑闻’!是高高在上的‘神’被拉下神坛的戏码!我们只要把‘疑似’、‘雷同’、‘疑云’这些词不断塞进他们眼睛和耳朵里,重复一千遍,假的也能变成‘真相’!陈楚不是标榜‘十年沉淀’吗?我就要让所有人怀疑,他那十年,是不是都在干着抄袭的勾当!”
他走到窗边,俯瞰着脚下繁华却冰冷的城市丛林,声音如同毒蛇吐信:“版权只是开胃菜。通知法务部,准备好律师函,等舆论发酵到顶点,就以《远航》版权持有方的名义,正式起诉陈楚及合作方侵权!索赔金额……我要让他这十年赚的,连本带利吐出来!我要他的‘楚门’,还没立起来,就彻底烂掉!”
负三层。这间承载了太多汗水、嘶吼与蜕变的地下排练室,此刻成了风暴中唯一的避风港。
陈楚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,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。惨白的灯光打在他脸上,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。那本陪伴了他十年、边角磨损的牛皮纸笔记本摊开在膝头,停留在写着《归途》初稿的那一页。纸页上,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、褪色的墨迹、干涸的咖啡渍……无声地诉说着时光的重量和创作的艰辛。
手机震动,是徐明发来的信息:
“《远航》版权已确认,三年前被一家名为‘远洋之声’的离岸公司收购。该公司实际控制人……指向星艺关联方。‘音律显微镜’收受境外不明资金,技术团队正在破解最终源头,但资金链高度疑似星艺惯用手法。林芳菲老师经纪人回复:林老师只说‘知道了’。节目组催问‘澄清’进度。”
资本的黑手,图穷匕见。
陈楚闭上眼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粗糙的纸页。愤怒吗?当然。但更汹涌的,是一种近乎悲凉的荒谬感。十年雪藏,未能磨灭他的音符;舞台黑幕,未能折断他的脊梁;如今,他们却要用最肮脏的手段,往他流淌着热血与音符的灵魂上泼粪。
就在指尖划过纸页上一处被钢笔用力划破的痕迹时——那是创作《归途》副歌时因情绪激荡失控留下的——他动作猛地一顿!
这触感……不对!
笔记本的硬质封皮内侧,靠近书脊的位置,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的、不自然的凸起。非常细微,若非他此刻心神激荡,手指反复用力摩挲,几乎不可能察觉。
陈楚的心跳漏了一拍。他立刻将笔记本举到灯下,仔细检查。封皮是深棕色的牛皮纸,纹理粗糙。他屏住呼吸,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沿着书脊边缘探索。终于,在靠近底部的位置,指甲尖触碰到一个极其微小的缝隙!
他毫不犹豫,指甲用力一挑!
“嗤啦——”
一声轻微的撕裂声响起。一小块薄如蝉翼、颜色与封皮完美融合的仿皮材料被掀开,露出了下面隐藏的东西——一个指甲盖大小、银灰色的微型U盘!
陈楚瞳孔骤然收缩!呼吸在瞬间停滞。
他想起来了!昨天和林芳菲告别时,她那个看似寻常的拥抱……她的手,似乎在他后背靠近腰侧的位置,极其短暂地、用力地按了一下!当时他沉浸在离别的情绪和对版权提醒的思索中,竟完全没有在意!
林芳菲!她早就知道!她不仅知道《远航》的存在,知道星艺的阴谋,甚至提前将反击的钥匙,藏在了他从不离身的笔记本里!以这种近乎谍战的方式!
陈楚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,他迅速找来一台安全的笔记本电脑,插入U盘。
U盘里只有一个文件夹,命名为【礼物】。
点开,里面是两段音频文件和一份扫描文档。
第一段音频,标记着【《远航》原始DEMO(艾伦·肖恩私人录音室,1987年)】。陈楚点开,一阵沙沙的底噪后,传来一把苍老、疲惫却充满故事感的男声,伴随着一把原声吉他极其简单的伴奏。旋律……正是《远航》,但与星艺放出的所谓“原版”截然不同!星艺放出的版本,明显经过后期重新编曲,刻意强化了节奏感,修改了部分音符的时值,使其乍听之下与《归途》副歌的相似度大大提高!而艾伦·肖恩这个原始粗糙的DEMO,虽然旋律骨架相似(这世上本就没有完全原创的旋律),但气质、节奏、情感表达与《归途》天差地别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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