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逐光号”的探照灯刺破大西洋的黑暗时，林深最先察觉到异常——这里的深海没有发光生物。往常该是星屑般的浮游生物群，此刻却像被某种力量“吞噬”了，只剩浓得化不开的墨色。
“能量场强度是太平洋祖祠的三倍。”苏念的指尖在全息屏上翻飞，“而且……它在‘过滤’生物光。我们就像掉进了黑洞的视界。”
周川检查着电磁步枪的能量舱，战术目镜里映出舷窗外的景象：祭坛的轮廓在声呐屏上若隐若现，表面刻满的不是海兽纹，而是螺旋形的几何图案，像放大的DNA双螺旋，又像玛雅历法的轮盘。“这地方的文明印记，和太平洋的不一样。”他说，“更像……失落的亚特兰蒂斯。”
“不是失落。”守夜人的虚影再次浮现，这次更模糊，像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，“是大西洲的‘海使’。他们在亚特兰蒂斯沉没前，也分了一枚主棱柱。”
话音未落，“逐光号”的引擎发出刺耳的嗡鸣。林深抬头，监控屏上，代表“海灵”的光点正从四面八方涌来——不是实体，是量子态的意识体，像一团团扭曲的星光。
“警告！意识干扰波！频率在攻击人类的边缘系统！”苏念的警报声带着颤音。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，眼前突然闪过不属于自己的记忆：燃烧的城市、淹没的岛屿、人们在洪水中挣扎……
“是幻觉！”周川一把抓住她的手腕，“守住呼吸！这是它们在植入恐惧！”
林深咬着后槽牙，掌心的淡疤灼痛。他能感觉到，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基因里的“信道”往大脑钻——不是之前共鸣时的温暖，是冰冷的、带着咸腥味的恶意。“启动反意识干扰协议！”他吼道，“苏念，连接主棱柱的防护场！”
苏念颤抖着将青铜碎片按在控制台。碎片与主棱柱的量子纠缠瞬间加强，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在舱内升起。幻觉如潮水退去，但“海灵”的攻击并未停止——它们开始直接侵入意识深层，每个人的脑海里都响起了不同的“声音”：
林深听见母亲临终前的叮嘱：“别靠近海，它会记住你的血脉……”
苏念听见导师的斥责：“你不该碰那些禁忌的基因数据……”
周川听见战友的惨叫：“别过来！它们在啃食你的意识……”
“这是‘记忆锚点’！”守夜人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，“海灵在抽取你们最脆弱的回忆，放大成恐惧！”
林深猛地扯开领口，露出锁骨下的胎记——一朵淡蓝色的海葵。他想起七岁那年，他在海边捡到半块刻着海葵纹的陶片，被父亲抢去摔得粉碎。“那是‘海使’的标记。”父亲当时红着眼，“我们家族，是守灵人。”
“林深！”苏念的声音拉回他的理智，“主棱柱的能量公式！快！”
苏念的全息屏上，三枚主棱柱的能量曲线正在交汇。她突然倒抽一口冷气：“这不是共鸣公式……是气候模型！三枚棱柱同时激活，能推算出未来三百年的海洋温度——”
“升温12度？冰川全化？”周川凑过来，倒吸凉气，“人类会灭绝？”
“不。”苏念的手指划过曲线，“是反过来。棱柱的能量能‘冷却’地核，阻止温室效应。但前提是……”
“前提是我们能活着激活它们。”林深接上话。他看向舷窗外，最前方的“海灵”聚集成人形轮廓，长着无数复眼，每只眼睛都映着他们最恐惧的画面。
“周川，用青铜碎片！”林深抽出腰间的战术刀，刀身竟泛着与主棱柱同频的虹彩，“你的血脉能压制它们的意识侵蚀！”
周川会议。他将青铜碎片按在电磁步枪的枪托上，碎片与枪身产生共鸣，蓝光暴涨。他扣动扳机，不是射击，而是将声波集中成束，直刺“海灵”的核心。
“啊——！”
凄厉的尖叫不是来自舱内，而是直接在意识里炸开。“海灵”的人形轮廓开始扭曲，复眼中的恐惧倒影越来越多——那是它们自己的记忆：亚特兰蒂斯沉没时，它们没能保护主棱柱；大西洋海啸中，它们眼睁睁看着城市被淹没……
“它们在后悔。”苏念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这些海灵，和守夜人一样，都是‘文明的守墓人’。”
林深的刀突然发出嗡鸣。他锁骨下的海葵胎记灼痛加剧，眼前的“海灵”轮廓里，竟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——穿葛衣的老者，手里捧着半块海葵纹陶片，与他七岁那年捡到的那半块严丝合缝。
“阿祖。”林深轻声唤道。
老者的虚影对他笑了：“深儿，我们林氏世代守着‘唤海皇’的使命。海皇不是神，是所有与人类共生的深海生物的集体意识。你要唤醒它，用血脉，用真诚。”
“海皇能帮我们？”
“它能连接三枚棱柱，让能量流向正确的地方。”老者的虚影指向主棱柱，“但你要先……”
“轰——！”
舱体剧烈震动。“海灵”发起了最后的攻击，意识波凝成实质的尖刺，刺穿了防护场。苏念的额头渗血，全息屏的裂纹爬满整个屏幕；周川的步枪掉在地上，他的意识正被拖向无尽的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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