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狩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,王府内因林晏清一系列改革而愈发井然有序,冬日的气息却已悄然临近。就在林晏清忙着督促“秋冬热饮”——被她命名为“暖玉汤”的红枣桂圆姜茶——正式上市,并验收“手工小组”第一批成品坐垫时,一位新的“访客”不请自来。
这位访客身份有些特殊,是已故荣国公的嫡女,柳纤云。荣国公府与宸王府算是远亲,论辈分,柳纤云需称萧煜一声“表兄”。荣国公早逝,留下这孤女寡母,虽顶着国公府的名头,但在京中权势早已大不如前。柳纤云年方二八,生得弱质纤纤,眉目如画,尤其是一双秋水眸,看人时总带着三分怯意、七分崇拜,说话轻声细语,仿佛受不得半点惊吓,是京中有名的“病美人”。
她此次前来,名义上是代母亲给太妃(萧煜已故生母的妹妹,一位寡居的老王妃)请安,并送上些亲手制作的针线作为节礼。
太妃心善,见这孤女可怜,便留她在府中小住几日。于是,柳纤云便顺理成章地住进了王府客院。
林晏清初闻此事,并未在意。亲戚往来,实属寻常。直到柳纤云在太妃的带领下,前来给她这位“表嫂”请安。
“纤云见过表嫂。”柳纤云盈盈下拜,声音细弱蚊蝇,抬起头时,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向林晏清,带着十足的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,“早就听闻表嫂贤德能干,将王府打理得这般好,纤云……纤云好生敬佩。” 她说着,脸颊还飞起两抹恰到好处的红晕,仿佛说出这番“大胆”的赞美已用尽了勇气。
林晏清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,虚扶了一把:“柳小姐不必多礼,快请起。” 心里的小雷达却再次“滴滴”作响。这味道……有点熟悉啊?柔弱不能自理,眼神却带着钩子?嗯,初步判定为“白莲花”型选手。
果然,柳纤云住下后,便开始“不经意”地刷存在感。她时常去太妃处承欢膝下,陪着说话解闷,做得一手好针线,哄得太妃十分开心。偶尔“巧遇”萧煜,也总是远远地便垂下头,一副受惊小鹿的模样,待萧煜走远,才敢抬起那泫然欲泣的眼眸“痴痴”望上一眼。
这日,萧煜下朝回府,在通往书房的回廊上,便“偶遇”了正在“赏梅”的柳纤云。彼时初冬,梅花尚未盛放,只有零星几个花苞。柳纤云穿着一身素白衣裙,披着浅碧色斗篷,站在光秃秃的梅树下,身形单薄,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。见到萧煜,她像是受了大惊吓,手中的暖手炉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,她本人也摇摇欲坠。
“王、王爷……”她声音颤抖,眼睫上竟真的挂上了泪珠,“纤云……纤云失仪了……”
萧煜脚步未停,甚至连目光都未曾在她身上停留,只对紧随其后的秦川丢下一句:“扶柳小姐回去。” 语气淡漠,毫无波澜,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秦川面无表情地上前,捡起暖手炉,对柳纤云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柳纤云看着萧煜决绝离去的背影,咬紧了唇瓣,眼中的泪欲落未落,最终还是被秦川“护送”回了客院。
消息传到林晏清耳中,她正在试喝新熬制的“暖玉汤”。闻言,她挑了挑眉,对汇报的丫鬟笑道:“知道了。” 心里却给萧煜点了个赞。自家王爷这“异性绝缘体”的属性,真是越来越稳固了。
然而,柳纤云显然不是轻易放弃的主。硬的不行,便来软的。她开始走“舆论”路线。
没过两日,京中便隐隐流传起一些风言风语。无非是“安平郡主虽能,但于女德妇功上似乎略有欠缺”,“宸王殿下子嗣单薄,王府终究需要开枝散叶”,“荣国公府孤女柔顺可怜,若能得王府庇护,也是一桩美事”云云。
这些流言并未指名道姓,却像阴湿的苔藓,悄无声息地蔓延,试图从道德和宗族压力层面动摇林晏清的地位。
林晏清是从进宫给太后请安时,太后旁敲侧击的关心中察觉到这股暗流的。太后拉着她的手,语重心长:“安平啊,你是个好的,皇帝和哀家都清楚。只是这世间对女子的要求,终究是苛刻些。你与煜儿成婚也有些时日了,这子嗣……也要上心啊。还有,府里来了亲戚,也要妥善安置,莫要让人说了闲话去。”
林晏清心中明了,这是有人在外面嚼舌根,都传到太后耳朵里了。她面上不动声色,依旧温顺应答:“太后娘娘教诲的是,臣女记下了。柳小姐是太妃的客人,臣女自会好生招待,不敢怠慢。”
回府的马车上,林晏清收敛了笑容。看来,这朵“白莲花”段位不低,知道正面强攻无效,便开始搞舆论战了。
她回到王府,并未立刻发作,而是先召来了负责外联采买的福贵。经过几次历练,福贵越发沉稳干练。
“福贵,近日京中可有关于王府,或者关于本郡主的什么闲话?”林晏清开门见山。
福贵显然也听到了风声,神色有些凝重:“回郡主,是有些不着调的流言,多是些妇人嚼舌,说什么……说郡主您……善妒,不容人,还说王爷子嗣……属下已命人留意,只是流言如风,难以根除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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