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查德刚一坐进马车,挥了挥手。
拉车的马儿,仿佛受到了某种指引,开始在没有人控制的情况下,自顾自地前进。
理查德转头看向埃莉诺时,她脸上的稚气已彻底敛去,像被寒风扫过的湖面,瞬间凝起一层寒冰。
方才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此刻淬着寒意,瞳仁深处没了半分孩童的澄澈,只剩成年人的阴鸷;嘴角绷得死紧,连带着眉峰都微微蹙起,透出一股与稚嫩面容极不相称的狠戾——那不是成熟,是浸过冰的冷硬。
她指尖碾过窗沿的木纹,力道隐现,仿佛在压制着什么。
目光扫过窗外飞逝的景物,声音彻底剥去了童声的软糯,冷得像淬了霜:“辰星这蠢货净会惹麻烦,偏要逼着见这外来者。”
顿了顿,她嗤笑一声,那笑意没达眼底,反倒添了几分嫌恶:“方才那副蠢样演得我都嫌腻。”
话音落时,车厢里的空气仿佛都沉了沉,再没半分方才的娇憨气,只剩卸下伪装后,毫不掩饰的冷酷与不耐。
理查德闻言并未立刻接话,只躬身从旁侧酒柜取来一瓶盛着淡金色液体的水晶酒瓶,手腕轻旋,将酒液缓缓注进埃莉诺面前的高脚杯里。
琥珀色的酒液撞在杯壁上,泛起细碎的涟漪,醇厚的酒香便漫开来,瞬间填满了整个车厢。
埃莉诺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,指尖搭在杯脚轻轻一转,酒液在杯壁上划出浅金色的弧,让酒香更快地蒸腾。
直到她将酒杯凑近鼻尖轻嗅,理查德才垂着手,语气恭谨地开口:“埃莉诺女士,辰星大人如今是仲裁官跟前的红人,他的吩咐,咱们终究得谨慎些应对。”
“嗯。”埃莉诺浅啜一口酒液,声音淡得像蒙了层霜。
她将酒杯顿在小几上,杯底与木面碰撞出轻响,语气里的不耐愈发明显:“只是想不通他怎会突然盯上这号人——不好好在自由市盯着圆环那小公主,偏要回来我的斯通城来添堵,真是个惹人厌的东西。”
说这话时,她眉峰拧起,眼底的嫌恶几乎要溢出来,方才饮下的酒液仿佛也没能压下那股烦躁。
理查德忙不迭劝道:“埃莉诺女士,还是慎言为好。辰星大人的实力深不可测,这话若是传到他耳中,怕会惹来祸事。”
埃莉诺闻言,非但没动气,反倒轻笑一声。
她歪了歪头,那副稚嫩的面容上,眼尾竟微微上挑,原本沉静如深潭的瞳孔里倏地漾开一层水光——却不是孩童的懵懂,而是裹着蜜糖般的、带着钩子的媚意。
她指尖慢悠悠划过冰凉的杯壁,声音黏得像化了的糖,又淬着点若有似无的钩子:“咱们在这车厢里说的话,他难道长了顺风耳?理查德,你总不会跑去告诉他吧?”
最后那个“吧”字尾音微微上扬,像根软刺,轻轻搔在人心上。
理查德的眼神猛地一滞,方才还带着忧虑的面容瞬间变得呆滞,眼球像被钉在半空,连眨眼都慢了半拍。
他喉咙动了动,声音平得像块被磨钝的铁板,每个字都像是从生锈的齿轮里硬挤出来的,机械又僵硬:“埃莉诺女士放心,属下……属下将永远誓死效忠。”
埃莉诺看着他这副模样,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,那笑意却没沾半分暖意,反倒透着点漫不经心的凉薄——像是听腻了相似的誓言,又像是对这誓言背后的东西本就嗤之以鼻。
她没再看理查德,径自侧过身,重新望向窗外飞逝的景物,指尖在膝头轻轻敲着,再没给过他一个眼神。
埃莉诺的马车轱辘刚转动起来,彦阳脸上那副痴痴呆呆的模样便像被骤然抹去的水渍,瞬间褪得干干净净。
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眉头,眼底的呆滞被一层冷冽的锐利取代,连嘴角紧绷的弧度都透着毫不掩饰的戒备。
彦阳骑在马上,缰绳在掌心松松绕着,没急着和纳凯说话,只望着马车碾过小路的辙印缓缓远去,湖风掀起他的衣摆,却吹不动他凝在眉峰的凝重。
直到那辆马车缩成远处地平线上的一个小黑点,连车轮滚动的声响都被风揉碎在芦苇丛里,再也看不见、听不见了,彦阳紧绷的下颌线才缓缓松开。
他抬手按了按眉心,指腹掠过方才因刻意维持呆滞而僵硬的肌肉,眼底的锐利渐渐敛去,化作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。紧绷的肩背也跟着松垮下来,像是终于卸下了千斤重的伪装,连呼吸都比刚才匀净了些。
彦阳身边的纳凯一直紧盯着他的神色变化,见他松了紧绷的肩背,终于按捺不住,眉峰一蹙,忍不住先开了口:“你刚刚怎么没直接拒绝?”
彦阳指尖划过方才被戒指烫过的地方,右手下意识摩挲着左手的戒指——此刻那点温热已像退潮般散去,只余冰凉的金属触感。
他抬眼看向纳凯:“那个小女孩不对劲。你知道她是谁吗?”
“埃莉诺?卡文迪许?”纳凯眉头微蹙,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,像是在记忆里翻找线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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