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鄱阳湖以西的丘陵地带。旌旗招展,刀枪如林,一支衣甲鲜明、气势汹汹的江东军,正沿着略显狭窄的官道向前推进。
中军大旗下,吕蒙端坐马上,古铜色的面庞写满了笃定与不耐。
他环顾左右郁郁葱葱的山林,嘴角撇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。
流寇就是流寇,只敢躲在这山坳坳里耍弄些偷鸡摸狗的勾当。
在他吕子明看来,任你赵将有三头六臂,在堂堂正正的江东精锐面前,也不过是土鸡瓦狗!主公这次让他领兵前来,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。
“报——!”一骑斥候飞驰而来,滚鞍下马,“将军,前方十里,发现小股贼军踪迹,约百余人,正在破坏桥梁!”
吕蒙眼睛一亮,仿佛猛虎嗅到了血腥味。“好!总算露头了!传令前军,加速前进,给本将咬住他们,一个不许放跑!”他挥动马鞭,声音洪亮,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杀气。
“将军,”身旁一位较为年长的副将略显迟疑地劝谏,“此地山势渐险,林木茂密,恐有埋伏。是否先派哨探仔细搜索两翼,再……”
“埋伏?”吕蒙打断他,声若洪钟,“区区百十蟊贼,见我大军锋锐,望风而逃才是正理!岂有胆量设伏?休要涨他人志气,灭自己威风!全军加速,碾过去!”
他素来信奉“兵贵神速,一力降十会”,最不耐烦这种小心翼翼的行军。在他多年的征战经验里,只要够快、够狠,就没有冲不垮的敌阵。
副将见他心意已决,不敢再言,只得传令下去。大军行进速度陡然加快,沉重的脚步声和金属摩擦声打破了山林的寂静,惊起一片飞鸟。
然而,吕蒙期待的“摧枯拉朽”并未出现。
前军刚刚赶到被破坏的桥梁处,只见河对岸人影绰绰,几声唿哨,那百余名赤火军士兵如同受惊的兔子,转身就钻进了密林深处,速度奇快,对地形熟悉得像是回了自家后院。前军将领试图渡河追击,却遭到对岸林间射来的零星冷箭,虽未造成多大伤亡,却着实让人恼火,追击的步伐也被迟滞。
吕蒙闻报赶到河边,看着被毁坏的桥梁和对岸空荡荡的山林,胸中一股邪火“噌”地就冒了上来。他脸色铁青,拔出佩刀,一刀砍在桥桩上,木屑纷飞。
“废物!都是废物!百十个人都抓不住!让他们就这么跑了?”他对着前来禀报的前军将领怒吼,声震四野,“还不快给老子修桥!追!就是钻到地底下,也得给老子抠出来!”
就在工兵慌忙抢修桥梁时,左右两翼几乎同时传来急报:
“报!将军,左翼运粮队遭遇袭扰,贼军放箭即走,伤亡十余人,损失部分粮草!”
“报!右翼山林中有可疑动静,哨探小队遭遇陷阱,两人受伤!”
坏消息接踵而至,吕蒙只觉得一拳拳都打在了空处。
敌人根本不与他正面交锋,就像滑不留手的泥鳅,东戳一下,西咬一口,让他这头猛虎空有利爪尖牙,却无处施展。烦躁和恼怒如同毒蛇,啃噬着他的耐心。
“分兵!给老子分兵搜山!”吕蒙红着眼睛下令,“我就不信,把这山翻过来,还找不到他们的主力!”
“将军,不可啊!”副将再次苦劝,“贼军显然意在疲扰我军,分兵正中了他们下怀!我军人生地不熟,若再分兵,恐……”
“恐什么恐!”吕蒙彻底失去了耐心,“我江东儿郎,还怕了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不成?执行军令!”
于是,庞大的江东军团像一头被激怒的巨兽,开始向茂密的丛林伸出它的触角。
一队队士兵被派往不同的方向,进行拉网式搜索。
然而,等待他们的,是更多的冷箭、陷阱、以及神出鬼没的袭击。
赤火军的民兵和游击队,仿佛与这片山水融为一体,他们从不恋战,一击即走,利用每一处沟坎、每一片树林掩护自己,将吕蒙的大军拖入了人民战争的泥沼。
一天下来,吕蒙军斩获寥寥,反而因频繁的袭击和恶劣的地形减员数百,士气开始悄然下滑。
当夜幕降临,吕蒙站在刚刚扎下的大营外,望着远处漆黑一片、仿佛隐藏着无数眼睛的山林,第一次感到了一种有力使不出的憋闷。
“狡诈!忒过狡诈!”他狠狠一拳捶在身旁的树干上,树叶簌簌落下。
他依旧将失利归咎于敌人的无耻和地形的复杂,归咎于部下不够果敢迅猛。
至于更深层的东西——为什么这里的百姓会对官军如此冷漠甚至敌视,为什么这些“流寇”能拥有如此高效的情报和组织——他那被战火和勇武填满的头脑,还无暇,也无力去深思。
山林寂静,唯有虫鸣蛙鼓,仿佛在嘲笑着这位陷入困境的江东猛虎。
接连几日的憋闷,像一团湿棉花堵在吕蒙的胸口。
敌人的影子都没摸到几个,自己这边却像头笨熊,被蜂群蜇得满头包。
营地里伤兵的呻吟,粮草被劫的报告,还有部下们那欲言又止的眼神,都像针一样扎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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