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珍在渥丹居开仓放粮,一连七日;顾夫人在城东施粥,亦是七日。顾老爷则忙着督办赈灾银的发放,三人各有操劳,几日里竟难得碰面。
与此同时,那出《长公主捐金》的戏文像长了翅膀,不仅传遍了豫州各城,连千里之外的京城也听到了风声。
街头巷尾,常有孩童拍着手唱:“江山万里,百姓安栖;公主捐金,救我苍黎……”唱词虽简单,却把长公主的善举和赈灾的事揉在了一起,越传越广。
宝珍偶尔路过街角,听见孩子们清亮的歌声,总会停下脚步听片刻。
她要的就是这个,让“长公主高义”和“赈灾”牢牢绑在一起,传到京城时,便没人会再计较“戏文编排皇室”这点小事了。
宝珍心情轻快地结束了最后一天的放粮,刚回府就直奔知意堂。
“爹?”
屋里只有顾老爷一人,顾夫人不在,他正拿着一封信细看。
见宝珍进来,便朝她招招手,把信递了过去:“这是京城来的,我从前的同僚写的。”
宝珍快速扫过信上内容,嘴角微扬:“看来,长公主那边并未动怒。”
顾老爷捻着胡须,语气和缓:“虽是如此,下次办事莫要再这般冲动。”
“是。”宝珍应着,心里却明镜似的,她从来不是肯循规蹈矩的性子。
骨子里那点好赌的劲头,早在杂耍班摸爬滚打的年月里就刻进了骨血,不冒点险,哪能捞着真好处?
“对了,娘亲呢?今天怎么没见到?”宝珍四下看了看。
顾老爷这才想起一事:“你姑母前些日子送信来,说你祖母已经动身来豫州了,估摸着这两天就到,你母亲忙着置办你祖母屋子内的用品呢。”
糟糕。
宝珍心里咯噔一下,这些日子忙着赈灾的事,竟把顾家老太君要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。
她一回到藏珍院,就把梅花、桃花叫到跟前:“来来来,我问你们,我这位祖母,平日里性子如何?喜欢什么?忌讳什么?”
一连串问题砸过来,把两个丫头问得愣在原地。
宝珍见她们吞吞吐吐,皱眉道:“怎么?你们连这个都不知道?”
梅花连忙上前一步:“小姐莫怪,实在是老夫人身体素来不好,在京城时就深居简出,连老爷夫人都不用常去请安,有时候一个月也见不上一回。”
桃花跟着点头:“是啊小姐,后来老爷被派到豫州,家里人怕老夫人经不住豫州苦寒,就先送她去江南休养了,我们也没怎么见过。”
“行吧。”宝珍换了个思路,“那老夫人喜欢诵经拜佛吗?”毕竟上了年纪的人,多半好这个。
俩丫头齐齐摇头。
得,送佛像的念头可以打消了。
宝珍又问:“那喜欢喝茶?”
“不喜欢,”桃花摇头,“老夫人说茶味太苦,不爱沾。”
茶叶也排除了。
“那绫罗绸缎、珠宝首饰呢?”
俩丫头还是摇头:“老夫人最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,衣裳首饰向来素净。”
宝珍摸了摸鼻尖,有点挫败……是她俗了。
她仍不死心:“那古籍、字画?”
梅花叹了口气:“老夫人年轻时为了帮衬家里,熬坏了眼睛,现在连字都看不清了。”
宝珍彻底没了辙,这位老夫人什么都不喜欢,她这一身察言观色、投其所好的本事,竟半点用不上。
她往椅子上一坐,托着腮:“这可奇了,难道老夫人就没点喜好?”
俩丫头也跟着她一起托腮,愁得小脸皱成一团。
宝珍拍了拍桌子,重新振作起来:“不对,这世上哪有无欲无求的人?肯定是我们漏了什么。”
她盯着两人:“那老夫人喜欢看戏吗?热热闹闹的,老人家多半爱这个。”
梅花、桃花还是摇头:“老夫人说戏班子咿咿呀呀的,吵得她脑仁疼,从不肯看。”
“那……喜欢小动物?猫啊狗啊的?”宝珍眼睛一亮,这个她熟。
俩丫头依旧摇头,桃花还补充了句:“老夫人院里连鸟雀都不许养,说聒噪。”
宝珍彻底没了法子,这一晚上,她把能想到的喜好都问了个遍,从花草鱼虫到琴棋书画,竟没一样能对上的。
她瘫在椅子上,望着屋顶叹气:“这位老夫人,还真是……清心寡欲得让人没辙啊。”
宝珍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,一想到那位从未谋面的祖母,她就忍不住辗转反侧。
能撑得起顾家门户的女人,年轻时定然是雷厉风行的性子,便是年老退了下来,也绝非好应付的。
这第一面至关重要,必须得留下个妥帖的印象。可送礼的事,她想破了头也没头绪。
太贵了不行,显得她铺张奢靡,不像个规矩的闺秀;太便宜了更不行,分明是敷衍,反倒落了下乘。最好是能送到对方心坎里去,轻轻巧巧就让人记着好。
宝珍坐在镜前,指尖无意识地敲着桌面。一个年轻时能独当一面、年老后甘愿退居幕后的老太君,她最看重的会是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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