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里,宝珍掀起帘子一角,望着销金窟门口那盏晃眼的灯笼,指尖捏得发白。那袋银子,是她攒了好久的月钱,如今就这么送了出去。
她吸了吸鼻子,把车帘攥得更紧了些。顾右那家伙,可一定要把事情办的漂亮些啊。
顾右出手阔绰,老鸨眉开眼笑,亲自引着他上了二楼,拐进最里头一间房。
屋里布置得素净雅致,墙上挂着幅水墨兰草,桌上摆着青瓷瓶,插着两支含苞的梅。
一道月白色软帘垂在屋中,把内外隔开,顾右看不清帘后的人影,只隐约瞧见个端坐的轮廓。
“公子倒是爽快。”帘后传来女子声音,清润如玉石相击,“只是奴家向来卖艺不卖身,公子花这许多银子,不觉得亏么?”
顾右手忙脚乱地摆摆手,声音都有些发紧:“不亏,不亏。姑娘……姑娘若不嫌弃,弹首曲子给我听就好。”
帘后沉默片刻,随即响起一阵拨弦声。琴声清越,时而如流水潺潺,时而似寒梅弄影。顾右就坐在帘外,面前的茶换了几盏。
这一晚,雪姑娘弹了半夜琴,顾右喝了半夜茶。
接下来几日,夜夜如此。他按时来,静静听琴,天快亮时离开,从不多言,也从不要求见帘后真容。
老鸨瞧着纳闷,却因他每日送上的银子丰厚,只当是来了位格外雅致的贵客,也不多问。
桃花这几日总陪着宝珍在马车里候着,见顾右每晚进去,银子流水似的花,终于忍不住嘟囔:“小姐,咱们这银子花得跟淌水似的,到底图个啥呀?”
宝珍指尖敲了敲冰凉的车楞,声音压得低:“快了。”
这晚,雪姑娘的琴正弹到紧要处,忽然停了。月白软帘“唰”地被掀开,一个素衣女子走了出来,眉目清丽,气质娴静。
顾右没防备,手一抖,茶杯“哐当”翻了,茶水溅湿了衣襟。
“公子很爱听琴?”雪姑娘站在帘边,目光落在他身上。
顾右慌忙起身,手都不知往哪儿放:“不……不是,我的意思是,雪姑娘风姿卓绝,让人……让人难忘。只是这几晚已耗尽我的银钱,往后怕是不能再来了。”
来见她的男人,多半是冲着她的名声与容貌,却从没人像这样直白说出银钱耗尽,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局促的坦诚,雪姑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。
顾右从怀里摸出个小巧的锦盒,双手递过去:“这盒胭脂送给姑娘,若能得姑娘垂怜,是它的造化。”
呼!小姐教的,他应该没背错吧。
顾右同手同脚得走出了销金窟,来到马车旁,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:“小姐,您教的话我都跟雪姑娘说了,只是……她真会用那盒胭脂吗?”
“会的。”宝珍的声音很肯定,听不出波澜。
她顿了顿,又道:“顾左、顾右,你们先回府吧。”
顾左在一旁接话:“小姐不回去?”
“我还在等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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